金光緩緩收斂,額心的天眼印記隱去。
慕清漪身體一晃,臉色慘白如紙,“噗”地噴出一口鮮血,向後軟倒。
“清漪!”
“嗷嗚——!”
粟懷章與冰奴同時驚呼。
粟懷章身形急動欲接。
一道裹挾刺骨寒意的灰影卻更快!
冰奴如獵豹般撲至,蠻橫地搶佔位置,用寬闊肩背硬生生隔開粟懷章的手,將慕清漪牢牢攬入懷中!
“滾開!”
一聲沙啞的低吼自冰奴牙關迸出。那雙冰眸翻湧著驚恐、憤怒、撕心裂肺的心疼……以及對粟懷章赤裸裸的忌憚。
他緊緊抱著懷中人,小心翼翼將她的頭靠在自己胸膛,試圖用體溫暖和她。看著那張毫無血色的臉,他眼中竟閃過一絲慌亂,喉結滾動,壓抑著焦躁低吼。
粟懷章的手僵在半空。
冰奴這充滿獨佔欲的敵意姿態和清晰的警告,令他疑竇更深。就在冰奴側臉暴露在火光下、因焦急憤怒而線條緊繃的瞬間——
粟懷章目光驟凝,那高挺鼻樑、冷峻薄唇、內斂鋒芒的鳳眼輪廓……像極了京城那位冷血鑽營的永昌侯!
只是眼前這人的冷,是荒野淬鍊出的野性孤絕。
再聯想到冰奴對慕清漪超越常理的守護……一個塵封秘聞瞬間湧入腦海:十六年前,永昌侯府宣稱世子何清昭夭折,肅王同時送“質子”入北境……
肅王偷樑換柱!
眼前這狼王冰奴對慕清漪身邊男性,尤其是自己顯露敵意與嫉妒。他就是當年被犧牲的永昌侯府嫡長子——何清昭。
難怪他對慕清漪如此不同。那是同被家族拋棄的“棄子”在血脈深處的共鳴,是黑暗中唯一向他伸手的微光。他視她為唯一救贖與歸屬。
“快送清漪回營!她靈力透支,神魂恐傷!”粟懷章壓下心中驚濤,沉聲下令,目光復雜地看著緊抱慕清漪如守護逆鱗的冰奴。
冰奴冰冷眼神掃過粟懷章,眼中充滿“離她遠點”的警告。
他將懷中人抱得更緊,轉身大步走向軍營。群狼簇擁,他如移動的冰山,每一步都踏在將士敬畏好奇的目光中。
粟懷章看著冰奴遠去的孤狼背影,眼神複雜至極。
他緩緩放下手,低聲自語,“無相妖未除,拓跋燾野心不死,加上何清昭這頭歸來的孤狼……這棋局,更復雜危險了。”
戰場歡呼漸息,疲憊與憂慮瀰漫。風捲起殘留的黑色飛灰,寒意刺骨。
一場風暴暫歇,更大的亂局,才剛拉開序幕。風暴中心,正是那昏迷的少女,與她身邊只對她收攏利齒的孤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