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早飯後,慕清漪照例來到粟雙雙房中,助她運轉真氣。
粟雙雙房中新添了若干金石字畫,桌上還擺上了御賜的葡萄美酒。
孫嬤嬤說這是粟相夫婦送來的,二人羞於露面,只好送些吃的玩的來討粟雙雙歡心。
慕清漪才為粟雙雙運轉完真氣,背後一聲尖銳的啼鳴撕裂空氣,似碎玻璃刮擦金屬。
“啊嗚——”
幾人紛紛轉頭望向窗邊,松鴉被籠子中射出的金光咬住,人形與鳥身虛影在光暈中交替閃現——墨色長髮與斑斕羽毛同時生長,蒼白指尖與利爪在蜷握間反覆切換,灰色短羽從脖頸處時隱時現,又被人類面板迅速覆蓋。
骨骼錯位的脆響混著低啞嘶吼,整具軀體如水中倒影般震顫扭曲,在機關絞索收緊的剎那,化作半人半妖的詭譎形態懸在光影交界處。
孫嬤嬤連忙摟住受驚的粟雙雙,慕清漪讓兩人出門躲避。
她足踏禹步,指尖蘸硃砂在地板上連點九宮。左手拎起盛滿無根水的葫蘆,繞陣三匝潑灑成弧,水珠懸停半空竟凝而不落。右掌按在刻滿符籙的青銅鏡上,喝令聲中鏡面紅光暴起,八卦光影自鏡中鋪展蔓延,如透明穹頂拔地而起,將整個房間包攏在內。
風捲落葉撞向光壁時碎成齏粉,遠處人語風聲忽被掐斷,陣法內一片寂靜。
唯餘廂房內松鴉上下飛動,四處碰壁的聲音。
“挺有本事的啊,這隔絕陣法老子還破不了。”松鴉捂著翅膀,罵罵咧咧道。
他捨棄一羽,得以從籠中機關抽身,卻難以擊破慕清漪的隔絕陣法。
“你這大妖狠毒至極,今日我便收了你!”
“區區黃毛丫頭竟然敢管老子的事,誰收了誰還不一定呢!”松鴉怒道。
慕清漪微微眯眼,打起精神。
今日是一場惡戰。
慕清漪並未回答它,她左手揚出一沓滅妖符,右手拔出腰間鐵尺劃過半空,鐵尺與空氣摩擦出火花,火星四濺點燃硃砂符咒。
滅妖符星羅棋佈般在松鴉頭頂燃起,又似漫天的隕石,只待下一刻降落。
“我吃的鹽比你吃的米都多,小丫頭,回家找你師父哭鼻子去吧!”
松鴉不屑一笑,雙手結印,口中唸咒,一個法陣自頭頂盤旋而起。
漫天的除妖符撞向法陣時一瞬間化成黑灰,撲簌簌落在地上。
緊接著,一隻放大的鳥爪慕清漪頭頂落下,深厚的威壓壓得慕清漪喘不過氣來。
慕清漪嘴角溢位一絲血跡,危急時刻,她右手上的銀鐲猛然射出紅光。
紅光演變成一把劍的模樣,直砍向鳥爪。
這銀鐲是掌教法師留給慕清漪的,以應對一些慕清漪難以對付的大妖。
今日第一回派上用場。
松鴉見到銀鐲愣住了,連忙收回鳥爪,正欲上前說點什麼。然而紅劍伶俐,在他分神的一瞬間,擦傷了他另外一根翅膀。
松鴉疼得“咯咯”直叫,一邊在地上滾來滾去,一邊大叫,“我是你叔,我是你叔,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了……”
慕清漪只當他在胡言亂語,口中唸咒,指揮紅劍攻擊繼續攻擊松鴉。
松鴉一邊躲避,一邊掙扎喊道,“我是鴉鴉,你三歲那年我總給你叼栗子吃,你忘了?”
慕清漪充耳不聞。
她從小到大隻有一個掌門師叔。這妖怪死到臨頭,想活命想瘋了吧?
“慕清漪,你今日的功課做完了嗎?”
慕清漪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