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考!
這兩個字像一塊巨石,狠狠砸在議事廳平靜的水面上,激起千層浪。
所有人都懵了。
王玄策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去,嘴巴張了張,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前一刻,他還意氣風發,準備帶領文學院的同學,在“策論演武”中大展拳腳,用全新的方式去詮釋經義。他設想了無數種與博陵崔氏私下辯論的場景,甚至準備好了如何應對他們的刁難和詭辯。
可他千算萬算,沒算到對方會來這麼一招釜底抽薪。
私鬥,變成了國考。
這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他們將要面對的,不再是崔家找來的幾個腐儒,而是整個大唐最正統、最嚴苛的科舉選官制度!
考官,將是孔穎達、顏師古這些當世大儒,是朝廷裡最重規矩的老臣。
考題,將是四平八穩的帖經、墨義、策論,絕不會給他們任何發揮“新學”優勢的空間。
評分標準,更是幾百年來雷打不動的“之乎者也”,看的是你的引經據典是否純熟,辭藻是否華美,格式是否標準。
在這樣的規則下,程氏學府那些以“經世致用”為核心的學問,就像是讓一個絕世劍客去參加繡花比賽,一身的本事,根本無處施展!
“這……這……欺人太甚!”一個政務學院的教習氣得渾身發抖,“他們這是不給我們任何活路!在他們的規矩裡,打敗我們,這算什麼英雄好漢!”
“完了……這下徹底完了。”另一個教習面如死灰,“我們的學生,連《禮記》都背不全,怎麼去跟國子監那些從小就泡在經書裡的監生比?這根本就不是一場考試,這是一場屠殺!”
絕望的情緒,如同瘟疫一般,在議事廳裡迅速蔓延。
剛剛因為清河崔氏的加入而點燃計程車氣,被這道冰冷的聖旨瞬間澆滅。
崔民幹這一招,太毒了。
他沒有用陰謀,他用的是陽謀。他把自己擺在了“為國選才”、“為聖學正名”的道德高地上,讓你根本無法拒絕。
你去不去考?
去,就是自取其辱,當著全天下人的面,證明自己的學生“有術無道”,證明程氏學府“捨本逐末”。從此以後,程氏學府將徹底淪為笑柄,再也別想吸引任何有志於仕途的學子。
不去?那更是坐實了心虛。連國家選拔人才的考試都不敢參加,你還談什麼“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
這是一個死局。一個光明正大,讓你不得不鑽進去的死局。
“兄長……”程寧的臉上也失去了血色,她的小手緊緊攥著衣角。她可以建立最複雜的資料庫,可以核算天下稅賦,但她無法用數字和邏輯,去破解眼前這個蠻不講理的文化困局。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程巖身上。
他是所有人的主心骨。
程巖沒有說話,他只是靜靜地看著眾人,看著他們臉上從震驚到憤怒,再到絕望的表情變化。
他知道,此刻任何的豪言壯語都是蒼白的。
他緩緩走到議事廳的中央,拿起那份聖旨,輕輕放在桌上。然後,他從懷裡,掏出了另一件東西。
那是一枚小巧的,刻著“如朕親臨”四字的黃金令牌。
當這枚金牌出現在眾人眼前時,議事廳裡嘈雜的議論聲,瞬間消失了。所有人的呼吸都為之一滯。
“你們知道,陛下為何要給我這塊金牌嗎?”程巖的聲音平靜,卻帶著一種奇異的力量,穿透了所有人的內心。
“因為陛下知道,我們要做的‘清查田畝,核算稅賦’,會得罪全天下的世家豪強。我們會遇到無數的阻撓,無數的陽謀陰謀。這塊金牌,是給我們撐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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