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血氣足夠了,技巧也已經純熟,意志同樣堅定。”
他的聲音沉穩,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穿透力。
“但是,你缺少了最關鍵的東西。”
溫妮抬起頭,迷茫地看著他。
李昂沒有直接給出答案,而是反問道:“溫妮,告訴我,在這場對練中,你認為自己會死嗎?”
溫妮愣住了。
死?
她從未想過這個問題。
這是和兄長的對練,是切磋,是指導。
她怎麼可能會死?
看著她恍然的神情,李昂便知道,她已經明白了。
“因為你潛意識裡非常清楚,這是一場絕對安全的戰鬥,我不會真的傷及你的性命。”
“所以,無論我施加多大的壓力,你的身體和精神,都無法被逼到真正的絕境。”
“沒有置之死地而後生的覺悟,沒有在生死一線間爆發所有潛能的意志,你自然無法完成這最後的一躍。”
李昂的話,如同一記重錘,狠狠敲在溫妮的心上。
她瞬間反應了過來。
是啊,她一直將這當成是“訓練”,而不是“戰鬥”。
她的潛意識裡,始終為自己留著一條名為“安全”的退路。
正是這份潛藏在心底最深處的依賴與鬆懈,成為了她突破之路上最頑固的障礙。
看著溫杜若有所思,眼神中交織著明悟與懊惱,李昂知道,時機到了。
他俯下身,將她從地上拉了起來。
“想要突破,你需要一場真正的戰鬥。”
“正好,現在有一個機會。”
李昂將查爾森安插奸細的情報,以及對方今晚將抵達飛瀑鎮的事情,簡明扼要地告訴了她。
“我需要你帶一隊長風騎士,立刻出發,去飛瀑鎮將他抓回來。”
“記住,要活的。”
“這是一個真正的敵人,他會為了活命而拼死反抗。這正是你所需要的磨刀石。”
溫妮聽完,眼中的光芒再次亮起,這一次不再是單純的戰意,而是夾雜著一絲興奮與堅定。
“我明白了,兄長!”
她鄭重地應下。
但隨即,她又好似想到了什麼,臉上露出一絲為難的神色。
“可是……兄長,艾米莉今天下午就會抵達康斯坦丁堡,我現在去飛瀑鎮,豈不是要錯過迎接她了?”
“我答應過她,要第一個見到她的。”
溫妮的語氣裡帶著一絲懇求。
李昂心中暗笑,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把溫妮這個最可能影響他計劃的人支走,他才能從容地,單獨和那位膽大包天的艾米莉小姐好好“談一談”。
表面上,他卻不動聲色,甚至露出一副替她著想的模樣。
“這確實是個問題。”
他故作沉吟,像是在權衡利弊。
“不過飛瀑鎮離這裡不算太遠,快馬加鞭,一來一回,如果你行動迅速,說不定能趕在艾米莉抵達前城堡返回。”
“這既是對你的考驗,也是一份功績。如何選擇,你自己決定。”
李昂將皮球又踢了回去。
溫妮陷入了糾結。
一邊是和小姐妹的約定,一邊是兄長給予的突破契機和建功立業的機會。
但很快,她就做出了決定。
對力量的渴望,以及建功立業的雄心,最終戰勝了女兒家的情誼。
而且,兄長說的對,她要是速度快,肯定能趕在艾米莉抵達城堡前返回!
“我明白了!兄長!”
溫妮的眼神變得無比堅定。
“我保證,會在晚宴開始前,將那個奸細帶回到您面前!”
她想著速戰速決,儘快把那個倒黴的奸細抓住,然後火速趕回來,給自己的小姐妹打助攻,促成她和兄長的好事。
看著溫妮風風火火地跑去召集騎士,李昂的臉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
小丫頭,還是太嫩了。
送走了溫妮,李昂轉身,朝著城堡內僕從們居住的區域走去。
他要去看看那兩個剛“當爹”的騎士副官,以及他們的新夥伴。
城堡的房間被收拾得乾淨整潔,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淡淡的奶香味和雛鳥特有的羽絨氣息。
李昂推開巴雷的房門時,看到的是一幅頗為滑稽的景象。
身材魁梧壯碩,平日裡不苟言笑的騎士副官巴雷,正笨拙地跪坐在地上。
在他的面前,一隻足有半米高,看起來像個毛茸茸小獅子的鷹頭生物,正歪著腦袋好奇地打量著他。
那便是剛剛破殼的小獅鷲。
它渾身覆蓋著一層柔軟的淺灰色絨毛,一雙琉璃般純淨的金色眼瞳,充滿了對世界的好奇。
它的喙和爪子,與龐大的身體相比顯得有些不成比例的巨大,但此刻卻毫無威脅性,反而透著一股憨態可掬的萌感。
小獅鷲的體型,已經相當於人類的嬰孩大小,正邁著還有些不穩的步子,繞著巴雷打轉。
巴雷手裡捧著一個裝滿了肉糜的木碗,臉上擠出他自認為最和藹可親的笑容,小心翼翼地將碗遞過去。
“來,小傢伙,吃一點……這可是子爵大人特意吩咐廚房準備的好東西。”
他的聲音,和他那粗獷的外表形成了巨大的反差,溫柔得幾乎能掐出水來。
然而,小獅鷲只是湊上前聞了聞,似乎對碗裡的肉糜並不感興趣,反而伸出它那大大的鳥喙,輕輕地啄了一下巴雷粗糙的手指。
那力道很輕,像是在撒嬌。
巴雷渾身一僵,隨後,一股巨大的喜悅從心底湧了上來,讓他那張飽經風霜的臉上,笑開了花。
“嘿嘿……它喜歡我!”
他這才注意到門口的李昂,激動得像個孩子一樣炫耀著。
“大人,您看,它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