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麼一點都不知道？
她想起之前在山地領，艾米莉對自己說過的話，想起她看向李昂時那毫不掩飾的眼神。
原來……
原來她們早就……
一股莫名的情緒湧上心頭，酸酸的，澀澀的，讓她說不出話來。
面對阿黛爾的咆哮，李昂的臉上依舊是那副古井無波的表情。
他甚至連眼皮都沒抬一下，只是端起桌上的茶杯，輕輕吹了吹上面的熱氣。
這種無視，比任何反駁都更讓阿黛爾感到憤怒。
“李昂·康斯坦丁！我在跟你說話！”
“公主殿下，請注意你的儀態。”
沒等李昂開口，一旁的艾米莉卻先說話了。
她的聲音不大，語調也很柔和，但其中卻帶著一種四兩撥千斤的力量。
“這裡是長風領，是李昂大人的書房。我想，在這裡，誰是第一位，誰是第二位，應該是由李昂大人說了算，而不是由您的身份和血統來決定。”
艾米莉站起身，毫不畏懼地迎上阿黛爾那彷彿要吃人的目光，臉上依舊掛著那副商業談判時特有的，禮貌而疏離的微笑。
“你……！”
阿黛爾被她一句話噎得差點喘不上氣來。
她想反駁，卻發現對方說得竟然很有道理。
是啊，這裡是長風領。
在這個男人的地盤上，規矩，是他定的。
“而且，公主殿下。”艾米莉繼續說道，她的目光掃過阿黛爾身上那件華麗的宮廷長裙，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憐憫，“您似乎搞錯了一件事。”
“聯姻，本質上是一場交易。交易的，是雙方能夠為對方帶來的價值。”
“您能為李昂大人帶來的，是王室的背景，是虛無縹緲的政治聲望，是未來可能兌現，也可能永遠無法兌現的支援。這些東西，聽起來很美，但對於現在的長風領來說，用處並不大。”
“而我，”艾米莉的臉上，露出了強大的自信，“我能為李昂大人帶來的，是梅林家族經營了數百年的商業網路，是遍佈整個東境的情報渠道，是每年數以萬計的金幣流入，是足以支撐起一支軍隊的，實實在在的戰略資源。”
她頓了頓，一字一句地說道：“公主殿下，恕我直言。在李昂大人這裡，我，比您更有價值。”
艾米莉的話，像一把鋒利的手術刀，精準而殘酷地，剖開了政治聯姻那層華麗的外衣，露出了裡面最赤裸裸的利益本質。
阿黛爾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她引以為傲的公主身份，她自以為是的政治籌碼，在艾米莉這番務實到近乎冷酷的分析面前，顯得是那麼的蒼白無力。
是啊，她能給李昂什麼？
一個公主的名頭？
王室的認可？
這些東西，對於一個像李昂這樣，信奉絕對力量，靠自己一刀一槍打下江山的梟雄來說，真的有那麼重要嗎？
或許有，但絕對沒有艾米莉能提供的那些東西來得實在。
金幣、武器、情報、資源……
這些才是支撐一個勢力發展壯大的根本。
阿黛爾的身體晃了晃，幾乎要站立不穩。
她一直以為，自己才是那個手握王牌的玩家，可現在她才發現，自己手裡的，可能只是一張無足輕重的廢牌。
索菲婭在一旁聽得也是心驚肉跳。
她第一次發現，眼前這位看起來總是笑眯眯的艾米莉，竟然有如此犀利的口才和強大的氣場。
她三言兩語，就將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逼到了無路可退的境地。
書房裡的氣氛，再次陷入了沉默。
這一次，是屬於阿黛爾的，屈辱的沉默。
過了許久，李昂才緩緩地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發出一聲輕響，打破了這片凝固的空氣。
“好了。”
他的聲音，依舊平靜。
“現在，你們都清楚各自的價值和位置了。”
他的目光，落在了臉色慘白的阿黛爾身上。
“阿黛爾公主，我再問你一遍。”
“我的第一位妻子，是索菲婭·康斯坦丁。”
“我的第二位妻子，是艾米莉·梅林。”
“如果你還想嫁給我，那麼，你只能是第三位。”
“你，是否願意？”
李昂的話，不帶一絲感情，像是在宣讀一份最終的判決書。
第三位！
這個詞，像一根毒刺，狠狠地扎進了阿黛爾的心裡。
她堂堂安戈洛王室的公主，竟然要排在一個邊境子爵和一個貴族的女兒後面？
這要是傳出去，她會成為整個王都，乃至整個王國的笑柄！
她的驕傲，她的尊嚴，在這一刻，被李昂踩在了腳下，碾得粉碎。
她的眼中，燃起了熊熊的怒火，她想咆哮，想掀桌子，想告訴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男人，他會為自己的狂妄付出代價！
可是，當她對上李昂那雙平靜而深邃的眼眸時，她心中所有的怒火，卻像是被一盆冰水，瞬間澆滅了。
她在那雙眼睛裡，看到的不是狂妄，不是羞辱，而是一種絕對的自信和掌控。
彷彿在他看來，讓她當第三位妻子，已經是天大的恩賜。
她想起了昨晚，那個男人彈指間秒殺三名高階刺客的神威，想起了他站在萬民中央，接受歡呼與信仰的王者之姿。
這個男人，他是一條真正的巨龍。
而自己……如果錯過了這次機會，可能就再也沒有機會，站到這條巨龍的身邊了。
榮耀和未來，與一時的屈辱相比，到底哪個更重要？
阿黛爾的內心，在進行著天人交戰。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的艾米莉，又開口了。
她的語氣，依舊柔和，卻像是在阿黛爾搖搖欲墜的天平上，又加上了一塊重重的砝碼。
“公主殿下，其實，名分這種東西，並沒有那麼重要。”
艾米莉微笑著說道：“您是公主，即便名義上是第三位，您的身份和地位，也永遠是最高貴的。這一點，沒有人可以否認。”
“而且，”她話鋒一轉，看向李昂，“我和索菲婭小姐，都只是李昂大人的妻子。而您，如果能嫁給李昂大人，您將不僅僅是他的妻子，更是王室與長風領之間，最重要的那座橋樑。”
“這份政治上的意義，是任何名分都無法替代的。”
艾米莉頓了頓，似乎做出了什麼重大的決定。
她對著李昂，微微躬身，姿態謙卑。
“李昂大人，艾米莉有一個不情之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