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真要他遣散六宮她才滿意?
其實現在的六宮對他來說確實形同虛設,要遣散也不是不行。
只是前朝後宮盤根錯節,遣散不是一句話的事。
當真為了一個女人遣散六宮,他這個皇帝只怕要名垂青史了。
祁讓皺著眉頭,往硯臺裡倒了些水,拿起硃砂的墨錠一點一點慢慢研磨,在那輕微的沙沙聲細細思量……
承乾宮裡,晚餘回去後先喝了一碗安胎藥,想睡又嫌屋裡悶,就讓胡盡忠給她搬了把搖椅放在樹下,躺在上面打盹。
祁讓的話,她壓根沒放在心上。
當時不過話趕話說到了那裡,她這樣的身份,還沒有重要到讓祁讓為她遣散六宮的份上。
再者來說,她生完孩子就要走的,祁讓遣散了六宮,難道真要孤家寡人過一輩子嗎?
別說他不會,就算他會,滿朝文武也不會答應。
她這樣的,祁讓放她出宮還各種條件限制,不許她再嫁旁人,後宮那麼多的妃嬪放出去,難道叫人家個個都守節到死嗎?
她沒有家人,沒人為她伸張正義,那些家世顯赫的妃嬪,不得鬧翻了天。
因此來說,遣散六宮不過是個笑話。
虧得孫良言還急成那樣。
晚餘想著想著就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聽到有喵喵的叫聲,睜開眼睛,發現烏蘭雅正抱著雪團坐在旁邊的石凳上笑看著她。
“你怎麼來了?”晚餘揉了揉眼睛,伸手去接雪團,“幾天不見,瞧著像是又胖了,快給我抱抱。”
烏蘭雅坐著沒動,挑著濃黑的長眉看向站在一旁的玉竹。
果然,她什麼都還沒說,玉竹已經出聲提醒:“娘娘懷著身子,不能抱貓,要是被貓抓了咬了,那就不得了了。”
晚餘無奈地收回手。
烏蘭雅露出一個瞭然的笑:“看吧,我就知道你的管家婆肯定不會同意。”
玉竹有些尷尬:“娘娘別嫌奴婢煩人,照看好娘娘的龍胎,是奴婢的職責。”
“我知道。”晚餘點頭淡淡道,“我知道你是為我好。”
“多謝娘娘體諒。”玉竹訕訕地道謝。
晚餘起身坐到石凳上,伸手摸了摸雪團柔順的毛髮,又撓了撓它的下巴。
雪團舒服地眯起眼睛,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響。
晚餘說:“好奇怪,怎麼人打呼嚕就嫌吵,貓打呼嚕卻一點都不覺得煩呢?”
烏蘭雅眨了眨眼,戲謔道:“你這麼說,莫非皇上睡覺會打呼嚕?”
“……”晚餘嗔怪地瞪了她一眼,“胡說什麼,我不過感慨一句,你怎麼就聯想到皇上頭上去了。”
烏蘭雅哈哈大笑:“因為能和你同床而眠的只有皇上呀!”
晚餘無奈扯唇:“能不提他嗎,怪鬧心的。”
“那不行。”烏蘭雅笑道,“我就是聽說他要為你遣散六宮,才特地來問你的。”
晚餘吃了一驚:“你是怎麼聽說的?”
“多稀奇,後宮都傳遍了。”烏蘭雅說,“你們在宮道上吵架,還怕沒有那耳朵尖的聽了去。”
晚餘看了玉竹一眼:“我餓了,你去御膳房給我弄點吃食過來,別人去我不放心,你自個也不放心。”
玉竹知道晚餘是想支開自己,不能拒絕她的命令,只得叮囑紫蘇和胡盡忠好生照看晚餘,自個去了御膳房。
玉琴和她輪流當值,這會子正在下人房休息。
烏蘭雅看著玉竹走遠,感慨了一句:“她可真夠謹慎的。”
“皇命難違,她也沒辦法。”晚餘從石桌上撿了一片樹葉逗雪團,“不過這樣對我確實也有好處,倒也不是不能忍受。”
“那好吧!”烏蘭雅說,“她能保護你到平安生產,也算是大功一件,我現在更好奇的是皇上真的會為你遣散六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