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院子鴉雀無聲。
宮人們跪伏在地噤若寒蟬。
頭頂明明豔陽高照,卻給人一種陰風陣陣的感覺。
祁讓保持著退後一步的姿勢沒動,臉色冰冷,目光冰冷,整個人都像一個冰雕,散發著森森寒意。
他一直不開口,只拿那雙沒有溫度的鳳眸看著面前失控的女人。
女人的身子因為氣憤而顫抖,胸膛上下起伏,頭上的金釵步搖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晃了他的眼。
他於是便半眯起眼睛,眼中危險的鋒芒被遮擋了一半,仍舊令人不寒而慄。
晚餘梗著脖子與他對視,泛紅的眼底有恨,有怒,有哀傷,還有視死如歸。
唯獨沒有懼怕。
出了這樣的事,他以為她會恐慌,會害怕,這麼長的一段路,他是飛奔而來的。
他以為她至少會撲進他懷裡哭一哭,哪怕是為了讓他懲治兇手而假裝哭一哭也行。
她卻那樣用力地推開他,那樣兇狠地瞪視他,當著滿院子的奴才衝他大呼小叫。
為了一隻貓,當眾挑釁皇權天威。
她可真敢呀!
祁讓薄唇緊抿,神色變幻一刻,沉聲道:“你是不是以為懷著龍胎,就可以為所欲為了?你懷的是孩子,不是免死金牌!”
“那你賜死我吧!”晚餘說,“反正就算不死在你手裡,也會死在你那些妃嬪手裡,你護不住我,不如親手送走我。”
祁讓一口氣堵在心口,後槽牙磨得咯咯響,“死了一隻貓而已,你非得這麼極端嗎?”
“一隻貓而已?”晚餘不禁嗤笑出聲,“原來這件事在皇上眼裡只是死了一隻貓而已。”
“……”祁讓噎了下,眉頭深深擰起,“你知道朕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什麼意思?”晚餘逼問他,“你是不是巴不得中毒的是我,我死了,或者孩子沒保住,你那道聖旨就可以作廢了,是嗎?”
祁讓沒想到她能說出這樣的話,氣得額角青筋直跳:“江晚餘,朕在你眼裡就是這樣的嗎,朕有多重視你和孩子,你不該比誰都清楚嗎?”
“不,我不清楚。”
晚餘搖頭,語氣已然平靜,“我也沒看出來你有多重視,你只說我不該為了一隻貓歇斯底里,事實上,如果沒有雪團,死的就是我和孩子。
或許你覺得這個假設沒有發生,我就不該危言聳聽,誇大其詞,那你就不要理會好了,你就繼續自以為是的寵愛我好了。
你就眼睜睜地看著,下次沒有了貓,死的會是誰!”
祁讓從來都知道,她柔弱的外表下也有著強勢的一面,但像今天這樣的強勢,這樣的咄咄逼人,還是頭一回。
縱然已經從她的話語裡聽出,她是誤解了他的意思,卻也不得不承認,她的話沒有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