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良言到底是大總管,不能回回都靠自個徒弟提點,略一遲疑後,順著祁讓目光所及之處問道:“皇上要不要回去安撫一下貞嬪娘娘?”
祁讓立刻收回了目光,冷冷道:“朕去看她,南書房那一堆的摺子你來幫朕看?”
“……”
孫良言眼前一黑,恨不得學那些身嬌體弱的娘娘們當場暈過去才好。
攤上這麼個折騰人的主兒,時不時裝個暈,倒不失為一個好法子。
“回乾清宮!”他對抬輦的太監吩咐了一句,跟在一側問道,“皇上可要奴才留意一下永和宮的動靜?”
祁讓微一挑眉,眼底閃過一絲陰翳:“不必了,她到底是嘉華的親孃,朕已經警告過她,諒她不敢再有下次。”
孫良言倒也沒有很意外。
嘉華公主畢竟是皇上唯一的孩子,眼下年紀還小,離不開親孃,皇上若真處置了莊妃,最可憐的還是公主。
雖說貞嬪肚子裡懷的同樣是皇上的骨肉,可這手心手背的,即便是皇上,也不能把一碗水完全端平。
寬容了這個,必定會委屈那個。
還好貞嬪不在意聖寵,否則心裡肯定不痛快。
可見媳婦兒多了未必是什麼好事,貞嬪死活不願意留在宮裡,並非沒有她的道理。
可是有什麼法子呢,一頭倔驢遇到了另一頭倔驢,神仙來了都束手無策。
唉!
真愁人!
接下來的兩天,晚餘情緒一直低落。
這天傍晚,徐清盞提著一隻小竹籃過來看她,裡面裝了一籃子澄黃澄黃的杏子。
晚餘正坐在梨樹下的石凳上納涼,神情懨懨的提不起精神。
見徐清盞過來,臉上總算有了些笑模樣:“清盞,你怎麼這個時候過來了?”
“這會兒涼快,我的事情也忙完了。”徐清盞說著話往她坐的石凳上看了一眼,“石凳寒涼,你不要久坐,坐的時候墊個軟墊才好。”
“墊著呢!”晚餘欠欠身,露出軟墊一角給他看,“你瞧,可厚實了。”
徐清盞這才放心,把竹籃放在她面前的石桌上:“瞧瞧我給你帶了什麼?”
“什麼呀?”
晚餘探頭往裡看,看到滿滿一籃子大黃杏,本能地吞了下口水,還沒吃,似乎已經感覺到了酸味。
徐清盞在她對面落座,狐狸眼亮晶晶充滿期待:“你猜猜是哪來的?”
他既然這樣問了,想必不是買來的。
晚餘心念轉動,眼睛突然亮起:“是玉泉山上摘來的嗎?”
徐清盞笑起來,彎起的眼眸倒映滿天落霞:“嗯,我和長安一起去摘的。”
晚餘怔怔一刻,將竹籃拉到身前,貪婪地嗅著杏子的清香,眼前閃過三個人在玉泉山的野杏樹下打鬧嬉戲的畫面。
那些野杏樹無人問津,卻開得極盛。
山風吹過,花瓣如雨,他們玩累了,便躺在樹下,任由花瓣把他們埋起來。
到了杏子成熟的時節,他們會爬到樹上去摘杏子吃。
有一回她的裙子被樹枝掛破了,沈長安把自己的外袍脫下來給她穿。
沈長安的袍子太大,她走著絆腳,沈長安就一路把她背下了山。
野杏子酸的多,甜的少,有時看著黃橙橙的,吃起來卻能酸倒牙。
徐清盞打趣說懷了身孕的女子最愛吃酸,叫沈長安記住那個地方,將來好摘杏子給她吃。
那時候的她哪裡聽得了這樣羞死人的話,追著徐清盞打了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