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讓的手被女孩子柔軟的小手抓住,掌心被她纖細的手指劃來劃去,那酥酥癢癢的感覺,順著掌心一直傳到心尖。
像只小貓的爪子在心尖上輕輕抓撓,撓得他呼吸都亂了節奏,眼底有暗潮蔓延上來。
然而,等他將她寫的字全部看完之後,卻淺淺蹙起了長眉。
她的要求,居然是回家為她阿孃送葬。
她真的只是為了回家送葬嗎?
她明明對他避之不及,在他面前總是一副寧死不屈的倔強模樣。
現在,卻主動抱了他,在他懷裡哭成淚人,把她的脆弱毫無保留地坦露在他面前。
而她所做的這一切,就只是為了博取他的同情,回家送她阿孃最後一程。
他該相信她嗎?
晚餘寫完,得不到祁讓的回應,抬起頭可憐兮兮地望著他,在對上他探究的目光時,心撲通撲通快跳了幾下。
她緊張得要命,卻絲毫不敢躲閃迴避,怕那樣會顯得心虛。
祁讓實在多疑,一句話,一個眼神,都有可能被他看出破綻,想騙過他實在不是件容易的事。
兩人就這樣對視了許久,久到晚餘以為祁讓不會同意的時候,祁讓突然出手捏住她的下巴,低沉嗓音夾雜著危險的氣息:“跟朕說實話,真的只是想回家送葬嗎?”
晚餘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她就知道這人不好騙。
前一刻還溫柔如水地說她把他的心都哭碎了,下一刻就用這樣危險的語氣質疑她。
她毫不懷疑,但凡她露出一點馬腳,他那白皙修長,執掌江山的手指,就會優雅從容地將她掐死。
她望著他,眼底的希冀慢慢退散,只剩下無邊無際的失望,而後垂下眼簾,將那失望之情也遮蓋住。
她輕輕扒開他的手,背對著他躺下,好像在說,就知道會這樣。
祁讓手上一空,看著她側躺的背影,不知怎的,竟從中品出一點賭氣的味道。
她居然在跟他賭氣?
像個尋常女子跟夫君拌嘴之後耍小性子那樣。
這一新奇的發現,讓他的心又癢癢起來。
他的手撫上她清瘦如蝴蝶翅膀一樣的肩胛骨,施恩似的說道:“你想回就回吧,畢竟以後就再也見不到了。”
晚餘身子一僵,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轉過頭來看他。
下一刻,怕他反悔似的,急忙爬起來跪在床上給他磕頭。
滿頭青絲垂落身前,露出一截白得晃眼的纖細脖頸。
祁讓盯著那截脖頸,涼涼道:“但你最好只是回家送葬,不要打別的主意,否則,你知道朕的手段。”
晚餘伏著身,藉著頭髮的遮擋調整表情,然後慢慢抬起頭,對上他警告的目光,謹慎又乖順地點了點頭。
祁讓很滿意,再度挑起她的下巴,拇指在她唇瓣上來回摩挲:“你明天要回家奔喪,朕今晚就讓你單獨睡,等你回來後……”
他的目光意味深長地落在她雖然憔悴卻難掩天生麗質的小臉上,餘下的話沒有說出口。
晚餘明白,他是說等她回來再讓她侍寢的意思。
她假裝羞澀地垂下眼睫,心裡想著,這一回只要能出去,就算死在外面,她也不會再回來,想讓她侍寢,下輩子吧!
不,下輩子也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