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是個太監,到底也是男人,晚餘姑娘剛被另一個太監害成這樣,皇上這會子肯定看見太監就來氣,恨不得再殺幾個太監給晚餘姑娘出氣。
難怪孫良言主動留在掖庭善後,讓他跟著皇上回來。
這老狐狸,真是太狡猾了,虧得自己還以為撿了個大便宜。
他再不敢吭聲,哈著腰跟在祁讓後面回了乾清宮。
祁讓把人抱進寢殿,徑直就往龍床去。
胡盡忠壯著膽子叫住了他:“皇上,晚餘姑娘身上有血,就這樣睡在龍床上怕是不好,不如先讓她在偏殿清洗過後再說。”
祁讓略一猶豫,接受了他的提議,又把人抱去了偏殿。
晚餘一路上都無聲無息的,放在床上之後,還是無聲無息。
祁讓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拿開斗篷,見她臉色發白,雙目緊閉,心裡咯噔一下。
“晚餘?”他叫了一聲。
晚餘躺在那裡一動不動,沒有給他任何回應。
“江晚餘?”他又叫了一聲,伸手拍了拍她的臉。
晚餘還是沒有反應。
祁讓慌了神,手指去探她的鼻息,感覺到她鼻端尚有微弱的氣息,連忙叫胡盡忠去傳太醫。
胡盡忠跑出去,先吩咐人去太醫院,又吩咐人燒熱水,準備乾淨衣服,再準備些容易克化的宵夜備著。
乾清宮的燈火重新點起來,上上下下忙成一團。
太醫很快過來,給晚餘診了脈,說她身體無礙,可能是驚嚇過度引發的昏厥,扎幾針就好了。
祁讓就坐在那裡看著太醫扎針。
幾針下去,晚餘果然睜開了眼睛。
她根本沒有昏厥,只是不想面對祁讓,可太醫的針紮下去,她不醒也得醒。
胡盡忠歡喜道:“好了好了,終於醒了,奴才就說晚餘姑娘福大命大,吉人自有天相。”
祁讓自己也鬆了口氣,卻嫌棄地瞪了胡盡忠一眼:“你什麼時候說的?”
胡盡忠噎了一下,訕訕道:“奴才,奴才在心裡說的。”
祁讓懶得理他,在晚餘失神的目光掃過來時,起身冷冷道:“叫人給她清洗乾淨,別弄髒了朕的地方。”
說罷轉身拂袖而去。
胡盡忠領著太醫跟出去,不大一會兒,幾個小太監抬了兩大桶熱水進來,雪盈捧著洗漱用的東西跟在後面。
晚餘看到雪盈,眼裡有了些許神采,打著手勢問她的病好了沒有。
雪盈走到床前,看著她支離破碎的模樣,心疼道:“你自己都這樣了,還來操心我,這才幾天功夫,你怎麼把自己弄得這樣狼狽?”
晚餘想起出宮那日和她道別,兩人約好了明年這個時候在宮外相見,不禁悲從中來,滿腹心酸都化作眼淚流出來。
雪盈也忍不住流淚:“我以為你終於熬出頭了,怎麼臨了臨了又出了那樣的變故呢,那玉佩到底怎麼回事,我打死也不相信是你拿的。”
晚餘的委屈無法言說,流著淚搖頭,叫她別再問了。
“好,我不問了,不問了,我先給你洗澡,別的以後再說。”
雪盈擦掉眼淚,扶她下床,坐進浴桶裡。
晚餘冰冷的身體被熱水包圍,閉上眼睛發出一聲嘆息。
她出了掖庭,卻又回到了乾清宮。
她不知是該慶幸自己死裡逃生,還是該悲哀自己重回牢籠。
她也不知道,自己這步棋走得究竟是對是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