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長眼的東西,朕忙成這樣,哪有功夫翻牌子,還不快滾!”
敬事房的總管太監領著人連滾帶爬地退出去,對守在門外的孫良言叫苦:“大總管,您瞧瞧,我們這差事是越發的不好當了,到底該怎麼著,您老人家倒是提點幾句呀!”
孫良言說:“請皇上翻牌子是你們的職責,皇上只是罵兩句,又沒治你們的罪,下回接著請他翻就是了,有什麼好怕的,當奴才的哪個不捱罵?”
“……”總管太監很是無語,只得帶著人垂頭喪氣地走了。
後宮那些天不黑就眼巴巴等訊息的娘娘們聽聞皇上又沒翻牌子,失望之餘,自然又把賬算到了晚餘頭上。
可皇上為了那鋪床丫頭把淑妃都禁足了,她們再氣又能怎樣?
人在皇上眼皮子底下,想殺人都無從下手,頂多明兒個一早去翊坤宮請安時,大夥坐在一處發發牢騷罷了。
晚餘晚上沒吃飯,陪著祁讓熬到了將近二更,肚子開始不受控制地叫起來。
御前伺候是不允許發出這樣的動靜的,她只能努力站遠一點,避免被祁讓聽到。
奈何書房裡太安靜,祁讓還是聽到了,皺著眉擱下了筆,向她看過來。
晚餘頓時緊張起來,已經做好了下跪的準備,祁讓卻道:“朕餓了,讓他們送宵夜進來。”
晚餘鬆口氣,出去和孫良言說皇上要用宵夜。
孫良言立刻叫人把早已備好的宵夜送進去。
祁讓卻沒有立刻去吃,一邊看摺子,一邊對孫良言吩咐道:“給她一雙筷子,叫她試膳。”
孫良言愣了下。
皇上的膳食有專門的試膳太監負責試吃,太監經過嚴苛的訓練,菜裡有沒有毒,菜味正不正,食材新不新鮮,有沒有相剋,他們一試就能知道。
晚餘姑娘又沒經過這方面的訓練,能嚐出什麼?
可是皇上發了話,他也不敢不從,只能把碗筷遞給晚餘,讓她把那些宵夜挨個嘗一遍。
嚐了一遍,祁讓還不罷休,說她沒經驗,叫她再嘗一遍。
一旁的試膳太監十分無語,有經驗的他不用,非要用一個沒經驗的,這不沒事找事嗎?
晚餘飯量小,兩遍菜試下來,已經吃了個五分飽,放下筷子對孫良言比劃著說應該沒什麼問題。
孫良言回了祁讓,祁讓這才放下摺子,從書案後面走出來,在晚餘的服侍下,把剩下的宵夜吃了大半。
孫良言看得嘴角直抽抽,心說當皇上就是任性,想怎樣就怎樣,只要他願意,吃人家的剩菜也吃得香。
宵夜撤下去,祁讓被晚餘伺候著洗了手,漱了口,沒有忙著回去看摺子,懶懶地坐在炕上,叫晚餘給他捏肩。
晚餘時刻記著素錦的話,不管祁讓叫她幹什麼,她都順從接受。
正捏著肩,聽到乾清門外響起二更的梆子聲,同時響起的還有胡盡忠的吆喝聲:“二更天,天乾物燥,小心火燭!”
他聲音本來就尖,又因為太冷打著顫,聽起來就像打鳴的公雞被人握住了脖子,十分的滑稽。
晚餘一個沒忍住輕笑出聲。
祁讓聽到笑聲回頭看,正好看到一抹笑容在她素白的臉上綻放,如同一朵開在寒夜裡的白梅。
祁讓的心因著這個笑容微微顫動了一下,自己也忍不住勾起了唇角,一種從未有過的愉悅之情溢滿胸腔。
“去,叫他再大點聲。”他對孫良言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