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讓周遭所有的聲音都消失,殿中眾人的目光在祁讓和沈長安之間來回穿梭,緊張的氣氛讓人呼吸不暢,心跳加速。
晚餘跪在祁讓身後,被桌子和祁讓的身體遮擋,沒有人能看清她的臉,也沒有人能看清她的反應。
只有她自己知道,此時此刻,她的心跳得有多麼劇烈,她的血液流得有多快,她緊張到快要昏厥,必須死死咬住嘴裡的肉,才能讓自己保持清醒,因為太用力,咬出了滿口的血腥。
她想起五年前,沈長安決定在她及笄當天上門提親,怕自己到時候發揮失常,提前幾天就開始練習。
他讓徐清盞假扮成安平侯,一遍又一遍地對著“安平侯”深深鞠躬,求“安平侯”割愛,將晚餘小姐許他為妻。
那時的沈長安十七歲,徐清盞十六歲,那時的自己即將滿十五歲。
那時的他們,天真地以為,美好的願望一定能實現,沈長安一定能娶到江晚餘。
他們把提親的場景演練了無數遍,每一遍都懷著無比堅定的信念。
他們從沒想過會失敗,因為他們勢在必得。
然而,少年的美好心思,最終卻敗給了世事無常,當沈長安懷著激動的心情登門求娶時,自己已經被父親送進了皇宮。
他們最後一次見面,也是最後一次演練,最後的那一句“請將晚餘小姐許我為妻”,也成了一個沒有說出口的遺憾,像一根刺,一道疤,永遠地留在他們心裡,看不見,卻忘不掉,也碰不得。
碰一下就鑽心的疼。
而今,隔著五年的光陰,面對著滿堂賓客,當年的少年再次說出了這句話,當年的甜蜜,歡喜,期待,卻在這一刻變成了心酸,忐忑,煎熬。
她期盼著一個好的結果,心裡卻隱隱覺得,可能不會有好結果。
因為祁讓從來不會讓她心想事成。
他只會一次又一次撕碎她的願望。
她埋著頭,和所有人一起,等待著那個結果。
彷彿過了一百年那麼久,她聽到祁讓冷漠的聲音響起。
“朕說了,男婚女嫁,要兩情相悅方才美滿,既然沈將軍有所顧慮,不願接受朕的好意,朕絕不強人所難,只是你求娶的這位姑娘,乃安平侯府的三小姐,朕不能私自做主,要先問過安平侯才能給你答覆。”
他不說好,也不說不好,輕飄飄的一句話,就達到了四兩撥千斤的效果,讓晚餘的心也跟著沉到了谷底。
父親巴不得她老死宮中,便是為了討好祁讓,也不會同意她嫁給沈長安。
所以,這不過是祁讓的緩兵之計,用來堵眾人的嘴而已。
淑妃和其他妃嬪也沒想到皇上會這麼說,他沒有反對她們的提議,也沒有拒絕沈長安,更沒有對江晚餘表示出絲毫不捨。
可事情巧就巧在安平侯今天剛好不在場,她們再如何心急如焚,也不能逼著皇上現在就把安平侯叫過來。
一切只能等到明天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