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胡汝貞啊,陛下已經召見你了?”轎子停下,嚴嵩在僕人的攙扶下顫巍巍地下來,看著眼前的學生,輕聲道。
“是的,陛下已經召見我了。”胡宗憲見老師這副模樣,心生不忍,只得硬著頭皮回答道。
“好…好啊。”嚴嵩說罷,笑了笑,隨後甩開僕人攙扶自己的手,向著胡宗憲靠近。
“陛下都問了你些什麼?”嚴嵩走到胡宗憲面前,注視著他,詢問道。
“陛下詢問了我有關此次堤壩垮塌的確切口供,以及接下來對於東南剿倭的一些方略。”胡宗憲不願意隱瞞自己的老師,原原本本地回答道。
“嗯,你做的很好,待會兒我就要去上朝了。”嚴嵩說著,伸出乾枯且滿是褶皺的手,輕輕摸了摸胡宗憲的頭,隨後便上了轎子。
“學生胡宗憲,恭送老師!”待嚴嵩離去後,胡宗憲看著遠去的轎子,躬身行禮道。
……
“陛下駕到!”
內閣外,一道尖細的嗓音響起,這在平常或許沒有什麼,而在今天,在內閣裡的五位閣老看來,這是催命符,他們的事發了!
嘉靖帶著呂芳走進了內閣,隨後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都平身,起來吧。”嘉靖語氣平淡,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教人看不出深淺。
“謝陛下隆恩!”五位閣老隨即起身,也坐到了自己的位置。
也不知道是不是嘉靖的錯覺,今天的聲音比往常更加洪亮了一些。
“最近胡宗憲給朕提交了有關此次浙江堤壩損毀的內情,不知道諸位愛卿有沒有人想看看?”嘉靖說完,給呂芳使了個眼色,而呂芳也很快從嘉靖的手中接過口供,並將它放置在了桌上。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幾位閣老猶如雕像一般,毫無動靜,彷彿沒有聽見嘉靖的話一般,而嚴嵩則是一副似睡非睡的樣子。
“朕說的話,你們都沒聽見是嗎?”嘉靖不悅地皺了皺眉,開口道。
“既然你們都不想看,那朕就讓人來給你們念念,呂芳!”
“奴婢遵命。”呂芳說罷,便來到桌前,將口供開啟一字一句地念了起來。
“去年朝廷修築堤壩,原本所用材料為上好的石料,後收受八十萬兩銀子,將其換成……”
呂芳就這麼一字一句地念著,漸漸地,這幾位原本心如死水,自知難逃一死的閣老們都逐漸恢復了生氣。
呂芳所念的,是河道監管李玄夥同他的乾爹楊金水一同貪墨工程款,並粗製濫造,最終導致堤壩垮塌的供詞。
“稟陛下,奴婢唸完了。”呂芳在唸完供詞後,又回到嘉靖身邊,面無表情。
“既然已經唸完了,你們要不要看一看其中的內容啊?”嘉靖語氣平淡,在呂芳站在自己身旁後,便緊接著開口道。
最終,嚴世蕃猶豫片刻,還是將口供翻開,仔細地瀏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