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著吧,有了它,許多事也能夠輕鬆一點了!”
“嚴閣老,這是……”
在從嚴嵩的手中接過卷宗以後,只見高拱的臉上適時浮現出疑惑之色,出言詢問道。
而嚴嵩卻沒有替高拱解惑的意思,而是重新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緩緩道:“你自己翻開看看吧!”
待嚴嵩的話音落下,高拱將手上的卷宗翻開,在看到上面的內容時,高拱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臉上滿是掩飾不住的震驚之色。
卷宗裡面,詳細記錄了朝中許多官員的施政過失,除此之外,就連作奸犯科的事,上面也有記錄。
不僅如此,這本卷宗裡面,涵蓋的官員,上至中央,下至地方,可謂是無所不包。
直到此時,高拱才算是真正明白了,為何嚴嵩能夠在內閣首輔的位置上,屹立二十年不倒!
正是因為嚴嵩的手裡,死死攥著那些人的把柄,才讓他們投鼠忌器,不敢輕舉妄動。
在高拱看來,自己手上的這本卷宗,可以稱得上是無價之寶,有了它,自己很快就能夠掌控局面。
同時,高拱心裡也很是慶幸,自己跑來拜訪嚴嵩的這個決定。
在這之後,只見高拱將卷宗放至一旁,從座椅上起身,一臉鄭重地向嚴嵩恭敬行禮道:“嚴閣老的恩情,在下沒齒難忘!”
嚴嵩聽聞高拱此話,頗為隨意地擺了擺手,緊跟著開口道:“這只不過是十分稀鬆平常的事罷了,肅卿,你能一路走到今天,全靠你自己的努力,老夫可不敢隨意居功!”
待嚴嵩的話音落下,只見高拱搖了搖頭,斬釘截鐵道:“不,嚴閣老,您對在下有著拔擢之恩!”
嚴嵩聞言,臉上浮現出回憶之色,挑了挑眉,一臉好奇地詢問道:“哦,拔擢之恩,什麼時候的事?”
迎著嚴嵩的目光,高拱在回憶許久後,一臉感慨地說道:“嚴閣老您忘了嗎,當年您做壽的時候,宴請了許多賓客到訪,當時在下只是翰林院的一個史官,也受邀參加了宴會。”
“由於您身材高大,在步入宴會廳的時候,許多人為了一睹您這位首輔的風采,紛紛踮起腳尖,伸長脖子,這讓在下聯想到了,韓愈在鬥雞詩裡描述的“大雞昂然來,小雞竦以待”。”
“在下越想越覺得好笑,於是便怪笑了一聲,而這吸引了嚴閣老您的注意。”
“在當著您的面,說明其中緣由以後,現場所有的賓客都笑了起來,事後,您不僅沒有絲毫怪罪,反而還提拔了在下。”
在聽完高拱的敘述以後,嚴嵩也回想起了這件事,自顧自地感慨道:“原來是這件事啊,居然都過去這麼久了,歲月不饒人啊!”
隨後,嚴嵩、高拱又閒聊了一陣,書房內的氣氛也肉眼可見地融洽了起來。
再然後,眼見天色已晚,只見高拱從座椅上起身,拱了拱手,向嚴嵩辭行。
“嚴閣老,天色不早了,在下就先告辭了!”
“嗯。”
嚴嵩聞言,用渾濁的雙眼,上下打量了高拱一番後,點了點頭,微不可查地應了一聲。
正當高拱打算邁步離去的時候,只聽嚴嵩的聲音在背後響起:“肅卿,為朝廷辦事,功過非常人所能論之,既然認定了一條路,那麼就堅定地走下去吧!”
高拱聞言,猛地頓住腳步,轉過身來看向嚴嵩所在的方向,沉聲應道:“多謝嚴閣老!”
在這之後,高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書房。
……
眨眼間,一個月的時間過去了。
在歷經三辭三讓以後,皇帝總算是同意了嚴嵩乞骸骨的請求,而這,也宣告了一個時代的結束。
另一邊,在嚴嵩致仕以後,高拱也更進一步,順勢成為了大明新一任的內閣首輔。
現在的高拱,不僅是內閣首輔,更身兼戶部尚書,以及海貿大臣等諸多要職,除此之外,張居正也成為了內閣次輔。
嚴嵩的致仕,令許多嚴黨成員深感不安,他們十分害怕,接替嚴嵩成為內閣首輔的高拱,會對他們展開毫不留情的清算。
但一個月的時間過去,高拱那邊仍舊沒有什麼大動作,反而一切如常,這使得他們逐漸安心了下來。
現如今的內閣,只剩下了五個人,分別是首輔高拱、次輔張居正,群輔胡宗憲、嚴世蕃,以及剛入閣不久的李春芳。
在歷經一番磨鍊以後,李春芳處理起奏疏來,也愈發地得心應手。
傍晚,紫禁城,內閣。
儘管已經到了下值的時間,但內閣眾人卻沒有離去的意思,此時,他們正神色嚴肅地坐在一起,商討著接下來的計劃。
“眼下,朝局已經穩定了下來,依我看,是時候將改革正式提上日程了,諸位覺得呢?”
高拱說完,環視一圈,靜靜等待著眾人的回應。
待高拱的話音落下,只見張居正站了出來,在沉吟片刻後,旗幟鮮明地表明瞭自己的態度:“嗯,我也覺得是時候了。”
眼見首輔、次輔都陸續表明了態度,餘下的人自然是自無不可。
畢竟,在這之前,眾人就已經達成共識,要開始施行變法,革除弊政。
嚴世蕃在思襯片刻後,看向高拱所在的方向,沉聲道:“高閣老,在下已經反覆確認過了,先前在宗室、勳貴身上施行的考成法,切實可行。”
“只需稍加更改,並確立考核的指標,就能夠應用到官員的身上!”
高拱聽聞嚴世蕃此話,點了點頭,然後看向胡宗憲所在的方向,出言吩咐道:“胡閣老,接下來就由你們吏部,制訂考成法的考核指標!”
一旁的胡宗憲聞言,當即低下頭,沉聲應道:“是,高閣老!”
“行了,時候不早了,今天就先到這裡吧!”
“是,高閣老!”
……
夜幕降臨,紫禁城,乾清宮。
此時,嘉靖正盤坐於蒲團之上,眼睛似閉非閉,在嘉靖的身旁,還漂浮著五張先前繪製完畢的紫色雷符,用以護法之用。
那五張紫色雷符上,還不時湧現出些許銀白色的雷霆,發出‘滋啦滋啦’的聲音。
倘若有修仙者在場的話,就能夠看出,如今的嘉靖,已然進入了一種超然物外的境界。
自從感知到突破的契機以後,嘉靖就一直在做著相關的準備。
而今天,嘉靖有一種莫名的預感,是時候突破築基了。
只見一股紫色的法力升騰而起,將嘉靖包裹在內,嘉靖的氣息,也逐漸變得可怖起來。
或許是感知到了法力的共鳴,籠罩整個乾清宮的聚靈陣自動運轉,將方圓百里的靈氣,盡數聚集至乾清宮。
隨著靈氣逐漸充沛,嘉靖也開始著手吸納這些逸散的靈氣。
那些被嘉靖吸納的靈氣,經由功法的路線,在嘉靖體內的各處經脈,迴圈一個周天以後,便向著丹田內的氣旋衝去。
在這個過程中,丹田內原本儲存的靈氣,也在不斷被壓縮、凝實。
嘉靖整個人的氣勢,也在迅猛攀升之中。
漸漸地,嘉靖感知到了那層桎梏,與先前預料的不一樣,嘉靖十分輕鬆地就突破了那層桎梏。
等到嘉靖突破那層桎梏,順利邁入築基期的境界後,他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待境界平穩以後,嘉靖立刻感知了一下自身的狀態。
此時,丹田內的氣旋相較於以往,壯大了數十倍不止,裡面的靈氣,也變成了靈液一樣的東西。
從四肢百骸,傳來一股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力量,此時的嘉靖只需心念一動,就能搬山移海。
退出修煉狀態以後,嘉靖的臉上滿是喜不自勝的神色,朗聲道:“哈哈哈,朕成了,朕成了!”
隨後,嘉靖心神一動,幾乎是在瞬間,嘉靖就出現在了半空中。
或許是感知到了威脅,天空中開始積聚起大片烏雲,銀白色的雷霆,在烏雲中若隱若現。
而嘉靖對此並不在意,只是默默放出自身氣勢。
不一會兒的功夫,積聚起來的烏雲瞬間消散,天空重新變得清澈透亮,月亮朦朧,灑下溫柔的銀光,照向地面。
嘉靖身上穿著的青灰色道袍,無風自動,發出‘獵獵’的響聲。
就在這時,恰逢一隊禁軍路過。
其中一位禁軍無意中看見了懸浮在半空中的嘉靖,其連忙叫住自己的同伴,指向半空,一臉驚訝地說道:“你們看,天上是不是有人?”
被叫住的那名同伴,下意識順著那名禁軍所指的方向看去。
此時,天上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
隨後,只見其收回目光,搖了搖頭,一臉無奈地說道:“天上哪有人,你看錯了吧,快走吧,咱們還得繼續巡邏呢!”
另一邊,高拱位於京城內的宅邸。
縱使天色已經很晚了,但此時的高拱,仍舊沒有些許睡意。
他正坐於書案後,用飽蘸墨水的毛筆,奮筆疾書地寫著即將遞呈給皇帝的奏疏。
“當今海宴清平,四方安定,南倭盡滅,北韃稱臣,然虛享其位者,萬數難盡,空食其祿者,何止千百。”
“臣所憂者,物議洶然,廢馳驕縱,臣所慮者,糧餉揮盡,國庫難充,現世家豪紳兼併土地之風日盛,百姓已無立錐之地,衛所軍士常遭役使,苦不堪言。”
“自臣領任效命以來,寢食不定,夙夜難安,至此危難,宜當革新舊制,變法圖強,凡效而無力者,罷其俸祿,凡食祿不效者,去其官職。”
“臣雖年朽,唯願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謹伏聖聽,再拜。”
待最後一個字落下,高拱整個人都鬆了一口氣,緊接著又從頭到尾仔細核對了一番,待確認無誤後,方才將手上的毛筆放至一旁。
就在這時,從門外傳來一陣輕微的敲門聲,隨後,只見高拱的妻子張氏進入了書房。
“夫君,時候不早了,去休息吧!”
“嗯。”
在應聲後,只見高拱從座椅上起身,吹滅桌上的燭火,邁步離開了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