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場東側,懷朔步卒陣前。
身經百戰的懷朔步卒別將,此刻內心焦灼如同烈火烹油。
他名喚作乞伏渾,死死盯著後方元澤的將旗,額角青筋隱現,手心因緊握木棍而滲出了粘膩的汗水。
機會!千載難逢的機會就在眼前!
對方那一百五十騎就停在二百步外,馬匹因方才急停而氣息不勻,陣型也肉眼可見地散亂!
只要他一聲令下,三百五十條漢子組成的鋼鐵洪流,只需跑快點,手中的長槊哪怕剮到武川騎兵,就能瞬間將他們吞沒!
然而,將旗未動,令鼓未響。
指揮位置上的元澤,眉頭緊鎖,眼神中充滿了狐疑。
獨孤信上午指揮步卒時的沉穩果決還歷歷在目,那絕非一個酒囊飯袋能做出來的!
眼前這般反常的“騎兵止步射箭”戰術,看似愚蠢,處處透著破綻,就像是故意擺在面前的誘餌,但元澤總覺得這背後必然隱藏著更深的算計。
他不能不多一分小心。
高臺之上,高歡的想法幾乎與元澤不謀而合。
他也敏銳地察覺到了這戰術的詭異之處,但任他絞盡腦汁,也看不透獨孤信這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騎兵放棄衝擊力,停在步兵射程之外不遠處用弓箭騷擾?這簡直是在自廢武功!
可為何獨孤信要這麼做?
旁邊的竇泰已經按捺不住了,他猛地站起身,脖子漲得通紅,咆哮道:
“還在等什麼?!衝上去啊!騎兵一旦停下來沒了速度,跟步兵面前的活靶子有什麼區別?!快下令衝鋒!碾碎他們!”
另一邊的賀拔勝,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他死死盯著場下那停滯不前的自家騎兵,手心冰涼,彷彿握著一塊寒鐵。
“信之啊信之,你到底在做什麼……元澤若是此刻下令步卒衝擊,你這百五十騎兵如何抵擋?如何脫身?!”
御座上的元修,看到元澤遲遲未動,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心中暗道:
“嗯,元澤這小子,倒還有幾分謹慎,沒有被眼前的‘破綻’衝昏頭腦。”
場下,賀拔威指揮著麾下騎兵,已經完成了兩輪齊射。
雖然木箭殺傷力有限,但出其不意的騷擾效果極佳。
越來越多的懷朔步卒身上沾染了草灰,陣型也因躲避箭矢和“陣亡”人員離場而出現了一些肉眼可見的騷動和微小的混亂。
乞伏渾身邊的執旗兵再也忍不住了,他湊到乞伏渾耳邊,急切地低吼道:“將軍!下令吧!他們就停在二百步外!騎兵沒了速度就是待宰的羔羊!弟兄們的長槊都快按捺不住了!只要衝上去,他們一個都跑不了!”
乞伏渾何嘗不想?!
但他死死咬著牙,目光依舊盯著元澤的方向,牙關緊咬,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
“軍令未至!不得妄動!再等等!”
懷朔步卒這邊,只能被動地站著挨射,雖然不疼,但憋屈啊!
士氣明顯受到了影響,終於,有士兵忍不住破口大罵起來:
“對面的武川小兒!都是一群沒卵子的慫包!騎兵衝鋒都不敢!是被我們懷朔爺爺嚇破膽了吧?!”
這一聲叫罵如同點燃了火藥桶,瞬間引爆了所有懷朔步卒的怒火和憋屈!
“縮頭烏龜!有種衝過來啊!”
“哈哈哈!看他們那慫樣!馬都快騎不穩了!”
“武川廢物!回家吃奶去吧!”
各種汙言穢語如同潮水般湧向對面的武川騎兵。
賀拔威見狀,心中一喜!
魚兒開始咬鉤了!他立刻下令:
“兄弟們!給老子一邊射箭,一邊罵回去!”
武川騎兵們憋了一上午的氣,此刻得了命令,哪裡還忍得住?
立刻火力全開,展開了反擊:
“放屁!你們這些兩條腿的步卒才是沒卵子!爺爺們就站在這兒,你們敢來嗎?!一群木頭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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