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步伐沉穩而有力,每一步都彷彿踩在眾人的心跳上。盾牌與長槍組成的正面,如同一面巨大的鐵刷,要將前方的一切都碾為齏粉。
高臺上的眾臣,不少人都暗自點頭。賀拔威此舉,深得步兵戰術之精髓,老成持重,無懈可擊。
然而,對面的獨孤義,卻做出了一個讓所有人都大跌眼鏡的舉動。
他沒有選擇避其鋒芒,進行側翼騷擾,更沒有愚蠢到用騎兵去衝擊那面一看就撞得頭破血流的盾牆。
“銳騎團!全軍聽令!”獨孤義清朗的聲音響徹雲霄,“以連為單位,保持距離,自由射擊!放!”
“自由射擊?”高臺上的高乾等人面面相覷,這是什麼命令?從未聽過。
只見西側的騎兵陣線上,一隊隊騎兵開始催馬向前,但他們並不是衝鋒,而是在距離賀拔威的步兵方陣大約一百五十步的距離上,便紛紛勒住了馬匹。
這個距離,對於傳統的角弓和長弓來說,雖然能夠射到,但拋射的箭矢已經毫無力道,連最差的皮甲都無法穿透,根本不可能對重灌步兵的盾牆造成任何威脅。
賀拔威見狀,嘴角甚至露出了一絲冷笑。他認為獨孤義是昏了頭,想用這種騷擾戰術來動搖他的軍心,簡直是痴人說夢!
“穩住!舉盾!不要理會!”賀拔威大吼道。
然而,下一刻,他臉上的冷笑便徹底凝固了。
只聽一陣尖銳得令人牙酸的弓弦震動聲,從“銳騎團”的陣線上傳來。那聲音,比尋常弓箭的聲音要短促、清脆得多!
緊接著,一片烏壓壓的“箭雨”騰空而起,在空中劃過一道道冷厲的弧線,呼嘯著向“鎮北團”的方陣砸來!
這些箭矢的箭頭,都用布頭包裹,並塗上了白色的石灰粉,以便裁判判定“傷亡”。
咻!咻!咻!
密集的布頭箭矢,帶著遠超所有人想象的恐怖動能,狠狠地砸在了那面“鋼鐵長城”之上。
砰!砰!砰!砰!
沉悶的撞擊聲,如同冰雹砸在鐵皮屋頂上一般,連綿不絕。雖然布頭箭無法造成實際傷害,但那巨大的衝擊力,依舊讓前排的重步兵們手臂發麻,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後晃動。
更可怕的是,獨孤義的騎兵們,在完成一輪射擊後,立刻撥轉馬頭,向側後方退去。而另一隊騎兵則催馬補上,再次彎弓搭箭,射出新一輪的箭雨。
他們就像在進行一場死亡的圓舞曲。進退自如,輪番射擊,始終與步兵方陣保持著那一百五十步的“死亡距離”。
“這……這怎麼可能?!”賀拔威身邊的副將,驚駭地看著眼前的一幕,聲音都在發抖,“一百五十步!他們的弓,怎麼可能有如此大的力道和準頭?!”
賀-拔威的心,沉入了谷底。
他終於明白,自己面對的,是一種前所未見的武器。
是反曲弓!是陛下親自督造,只優先裝備給“銳騎團”的神兵利器!
這種複合反曲弓,弓身更短,便於在馬上使用,但透過巧妙的力學結構,卻能爆發出遠超傳統長弓的恐怖力量。一百五十步的距離,對它來說,依舊是致命的有效射程!
“反擊!弓弩手!反擊!”賀拔威發出了憤怒的咆哮。
方陣中央的弓弩手們,立刻開始向外拋射箭矢。然而,他們的射程極限,不過百步左右。射出去的箭矢,軟綿綿地落在距離“銳騎團”幾十步遠的地方,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他們被壓制了!被徹徹底底地,單方面地,吊打了!
“鎮北團”的方陣,就像一個被無數惡狼圍住的笨重野牛。它擁有強大的力量,卻根本碰不到敵人分毫,只能被動地承受著一輪又一輪的攻擊。
盾牆上,被石灰粉砸出的白點,越來越多,密密麻麻,觸目驚心。
高臺上的裁判們,不斷地揮動著手中的小旗,高聲喊道:
“鎮北團,前軍一營二連,傷亡過半,退出戰鬥!”
“鎮北團,前軍一營三連,陣型鬆動,判定失去戰鬥力!”
賀拔威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精銳部隊,在沒有與敵人進行任何一次實質性接觸的情況下,就被判定“陣亡”,他的心在滴血。這種憋屈的感覺,比戰敗本身更讓他難以忍受。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賀拔威雙目赤紅,他做出了一個艱難的決定。
“全軍!放棄方陣!全線衝鋒!!”他嘶吼道,“衝上去!和他們近戰!只要貼上去,我們就贏了!”
這是唯一的辦法。步兵對付騎兵,只要能成功近身纏鬥,騎兵的機動優勢便會蕩然無存。
轟!
原本堅如磐石的步兵方陣,瞬間瓦解。三千名步卒,如同決堤的洪水,發出了震天的喊殺聲,朝著“銳騎團”的方向猛衝而去。
高臺上的眾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然而,獨孤義等待的,就是這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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