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季家這門親事最後不成,他也絕不能讓她在外面胡來,隨便找個阿貓阿狗嫁了。
這年頭,一個姑娘家的名聲比什麼都金貴。
家裡要是出個作風有問題的女兒,他在單位裡還怎麼抬頭?
片刻後,程康年掐滅煙,拿起了桌上的老式電話,用力撥著號碼盤。
十幾秒後,那邊接通了。
“趙幹事嗎?我程康年。”他敲了敲桌面,語氣多了幾分壓迫感,“你去一趟貝米的學校,給我仔細查查,重點查查她在學校裡,有沒有跟什麼男同學接觸,還有,有關於那些情書的事,據說鬧得沸沸揚揚的,到底怎麼回事?”
“要快,要詳細,記住,注意方式方法,別太聲張,這關係到孩子的名聲,也關係到家裡的影響,務必查清楚!”
直到電話那頭傳來趙軍恭敬的應答聲,程康年嗯了聲,最後又強調了一遍務必要了解清楚,這才結束通話了電話。
第二天一早,貝米站著穿衣鏡前,深吸一口氣,拍了拍自己的臉頰。
鏡中的女孩子臉色有些蒼白,眼下是隱約可見淡淡的青色。
她抿了抿嘴,強迫自己打起精神,今天可是要去季家見面的日子,就算心裡再憋屈,也不能蔫頭耷腦地去。
開啟衣櫃,貝米挑了件淺藍色的掐腰連衣裙,這是她最喜歡的一條裙子,腰線收得恰到好處,襯得她本就纖細的腰肢更加盈盈一握。
裙襬剛好到膝蓋上方,露出勻稱的小腿。
穿上後,貝米對著鏡子轉了個圈,隨後裙襬像花瓣一樣輕輕盪開。
“頭髮...”她咬著下唇想了想,決定編兩個鬆鬆的麻花辮。
纖細的手指靈活地在烏黑髮亮的髮絲間穿梭,不一會兒,兩條蓬鬆的辮子就垂在了肩頭。
她又從抽屜裡翻出粉色絲綢髮帶,小心地在辮尾系成蝴蝶結,鏡中的少女頓時多了幾分俏皮可愛。
做完這一切,貝米湊近鏡子,眼裡終於有了點光彩。
雖然心裡還堵著悶氣,但至少外表上,她要把自己收拾得漂漂亮亮的。
“貝米,出來吃飯了。”外面傳來王媽的聲音。
“來了。”她最後看了眼鏡子,才推門出去。
程康年坐在餐桌前看報紙,聽到腳步聲抬頭,眼睛一亮:“貝米今天打扮得不錯。”
臉上難得露出滿意的神色,目光在女兒身上多停留了幾秒。
程小瑩小口喝著粥,聞言哼了一聲,眼睛卻忍不住往貝米頭髮上瞟。
那兩條麻花辮編得實在好看,辮尾的蝴蝶結隨著貝米走動輕輕晃動,襯得她整個人靈動極了。
程小瑩心裡酸溜溜的,自己的頭髮怎麼梳都沒這麼好看。
貝米剛坐下,程康年就放下報紙:“爸讓趙幹事去查了,是不是有人亂嚼舌根冤枉了你,很快就能清楚。”
她拿勺子的手頓了一下,有些意外地抬眼看向程康年。
原以為這個便宜爹只會粗暴地訓斥她,壓根不會管她死活,但轉念一想,那點意外就變成了瞭然。
也是,她的名聲要是真臭了,丟的可是程家的臉面,對他程康年的仕途怕也是大大的不利。
“嗯。”貝米低低應了一聲,繼續低頭喝粥。
與此同時,季家院子裡。
季延禮剛結束晨跑回來,黑色的背心被汗水浸溼,緊貼在身上,勾勒出結實的肌肉線條。
他隨手抹了把額頭的汗,剛進院門,就看到林婷婷坐在小院的鞦韆上。
“延禮哥,”林婷婷一見他,立刻站起身,臉上堆滿甜笑,“早上好呀。”
季延禮冷淡地點了下頭,徑直往屋裡走。
林婷婷咬了咬唇,快步跟上:“延禮哥你跑步累不累?要不要喝點水?”
“不用。”他頭也不回地進了屋。
季奶奶坐在客廳裡擺弄收音機,看見林婷婷跟著孫子進來,有些驚訝:“婷婷?今兒怎麼這麼早?”
林婷婷乖巧地點頭:“奶奶早,我聽我媽說延禮哥今天在家,想著您這兒可能要準備中午待客,就過來看看有沒有什麼我能搭把手的。”
季延禮沒理會她們的對話,轉身上樓洗澡去了。
二樓。
溫熱的水流衝過結實的身體,他閉著眼睛,任由水珠從稜角分明的下頜滑落。
雖然常年在外訓練,但他的面板並不算黑,反而透著健康的小麥色。
洗淨身體後,他對著牆上的半身鏡隨意地擦著頭髮。
鏡中的男人,五官深邃得有些過分,尤其那雙眼睛,眼尾微微上挑,是標準的桃花眼形,本該含情,此刻卻只有一片疏離的冷硬。
擦乾頭髮,他光著膀子進了臥室,開啟牆角的衣櫃,裡面掛著的衣服不算多,但都疊放得整整齊齊,料子看起來也比外面供銷社賣的好上不少。
季延禮這人,骨子裡其實很講究,只是部隊裡常年穿軍裝,沒什麼機會顯露,每次過年,該添置的衣服首飾他一樣不少。
他手指在劃過幾件疊放好的襯衫常裝,最後還是挑了件深灰色襯衫和深色褲子。
簡單利落,又不會太正式。
樓下,林婷婷坐在客廳裡,假裝專注地看著電視。
見季延禮下來,她眼睛一亮:“延禮哥,你這身真好看。”
季延禮像是沒聽見,也沒看她,徑直走到桌旁給自己倒了杯白開水,仰頭喝下。
林婷婷不甘心被無視,強笑著找話題:“延禮哥,今天天氣真好,一會兒…”
“有事?”男人放下杯子,打斷她,聲音平淡無波,連眼皮都沒抬。
“沒、沒什麼事,”她被噎了一下,臉上有點掛不住,但還是努力維持著笑容,“就是想跟你聊聊天嘛。”
季延禮沒再接話,拿起桌上的報紙,走到窗邊的藤椅坐下,翻看起來,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
林婷婷站在屋子中間,尷尬得手腳都不知道往哪兒放。
看著男人專注看報的側臉,心裡那股邪火又翻騰上來。
她多想立刻就把貝米在學校收到情書,被人指指點點的事情倒豆子似的說出來。
最好讓他知道貝米就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可殘存的理智死死拽住了她。
不行,現在說太刻意了,時機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