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姨娘瞧不出眼色，挺著個笑臉，抬頭朝著一側的角落裡招呼道：“環哥兒，還不過來見過你姐夫。”
話音落下，便見角落裡的小孩瑟縮了一下，吊著個膀子，歪著腦袋看了一眼，有些畏縮的不敢上前。
趙姨娘見狀，心裡頓時就來了火氣，抬步走了過去，啐罵道：“這個不爭氣的蛆心孽障，沒造化的種子，還不過來。”
上次陳淼見賈家眾人的時候，她們可不在，這回撞見了，怎麼可能不來露露臉，瞧著殿下這大氣的模樣，還能少的了金瓜子。
陳淼蹙了蹙眉，心中便有些不喜。
按理來說，妾室一流本來就不能登堂入室，這趙姨娘壞了規矩不說，如今更是當著一眾人啐罵，言語粗俗，已經不能用蠢來形容。
難怪“人憎鬼厭”，不是沒有道理。
不過陳淼也奇怪，這趙姨娘是有些姿色不錯，但是憑賈政的身份，想要找那些年輕漂亮又知書達理的女人還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素來古板、迂腐的賈政怎麼就獨獨喜歡這粗俗不堪的趙姨娘？
真愛？青梅竹馬？
仔細想想，賈政年輕的時候也是個風流公子，如若不然，也不會一聽“花氣襲人知驟暖”，便明白這是不正經的詩詞，可見賈政也不是個正經的人。
假正經，這話可不假。
如今的賈政成了一個迂腐、古板的人，想來也是因為環境，不得不將那些風花雪月壓在心裡。
物極必反，而趙姨娘的這種粗俗，不會講什麼繁文縟節，在房事上肯定是花樣百處，讓素來持身守正，房事上都規規矩矩的賈政享受到了另類的快樂，又不會影響他的名聲，所以才對趙姨娘情有獨鍾？
沒錯了，一定是這樣，“假正經”嘛，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這時，那趙姨娘已經拎著賈環走了過來，一臉笑意的說道：“殿下，這是大丫頭的弟弟環哥兒。”
“環哥兒，還不給你姐夫問好。”趙姨娘見賈環愣頭愣腦的，揚手就拍了下賈環的腦袋。
“姐夫好。”
賈環噗通一下就跪在地上行了一禮，但那雙眼睛卻一直盯著陳淼手上的荷囊，賊眉鼠眼的，其意不言而明。
此時的賈母臉色已經徹底黑了下去，眼神中的嫌棄和憤怒都快掩飾不住了，要不是丟的始終是賈家的面子，她早就甩臉色了。
一旁，探春瞧見賈環那上不得高臺盤的模樣，氣的渾身發抖，英挺的修眉下，那雙明亮的大眼睛裡沁著一層水霧。
什麼“姐夫”、“弟弟”的，寶玉這個親弟弟都沒有這個待遇，環哥兒一個庶出的，怎麼能隨意稱呼。
不光如此，那“大丫頭”的稱呼，趙姨娘是怎麼敢喊出口的。
她明白，不能再坐以待斃，要是任由趙姨娘折騰，誰知道還要鬧出什麼笑話來，那時就不是簡單的訓斥了。
念及此處，探春不顧姊妹們的提醒，踏步上前，朗聲道：“殿下，姨娘沒什麼見識，請殿下見諒。”
趙姨娘聽見探春的話，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抬手指著探春罵道：“你這沒良心的，有你這樣說自己孃的，你恨不得是太太肚子裡生出來的是吧！”
探春聞言，芳心劇顫，整個人如遭雷殛，垂著的螓首下，那張英媚的臉蛋兒一片蒼白，櫻顆般的貝齒緊咬著粉唇，竭力的不讓自己哭出來。
她倒是想自己是太太肚子裡生出來的，但.....
“行了，鬧什麼鬧，嫌本王看得笑話少了。”陳淼也看不下去了，直接出言呵斥。
隨著陳淼的喝聲，屋內頓時一片寂靜，那趙姨娘面色難看，可也知道眼前的端王殿下發火了，不敢再多嘴。
陳淼抬眸看了一眼趙姨娘，心中極為的嫌棄，就這分不清場合的東西，也怪道她敢在寶玉魘魔的時候咒寶玉死，愚不可及。
跟這趙姨娘離得近一點，陳淼都怕被傳染，那賈政與趙姨娘膩在一起，也難怪沒腦子。
瞥了一眼不知何時跪在地上、嬌小的身子忍不住顫慄的探春，陳淼心下帶著幾許同情。
實話實說，要是陳淼有這麼一個親孃，他都忍受不了。
別說什麼親生不親生、忘恩負義什麼的道德話，你們要是高尚，那就祝你們的親孃都是趙姨娘這種“人憎鬼厭”的蠢婦。
再者說了，剛剛那賈母噴湧而出的怒火幾近實質，探春這個親生的女兒要是不站出來，都沒好果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