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在北靜王府,她的臉色總帶著幾分素淨的蒼白,如今卻像被晨露浸過的桃花,透著從骨子裡滲出來的嫣紅。
只是這豔色裡裹著的心事,卻無人能懂。
她看著窗外搖曳的荷葉,心頭那點落寞又泛了上來,元春的熱情像團暖火,卻烘不熱她心底的涼。
這滿園的荷花再美,等她回了北靜王府,怕是連隔著高牆望一眼的緣分都沒有。
“姐姐的心意,妹妹記下了。”北靜王妃抬手攏了攏鬢邊的碎髮,聲音輕得像羽毛:“只是……怕是難得有這樣的閒功夫了。”
元春正端著茶盞的手頓了頓,看她眼底那抹揮之不去的悵然,終究沒再多問,只笑道:“罷了,左右日子還長,妹妹若想來,隨時打發人說一聲便是。”
北靜王妃勉強牽了牽嘴角,帕子卻被攥得更緊了。
是啊,日子還長,可屬於她的這點熱鬧,眼看就要到頭了。
北靜王妃與元春又閒聊了幾句園中景緻,無非是荷花將謝、桂子待開之類的閒話,她心不在焉地應著,指尖始終沒鬆開那方繡帕。
待日頭偏西,她便起身告辭,元春留了兩句“得空常來”,親自送她到院門口。
出了棲凰苑,沿著遊廊往側門走,廊下掛著的湘妃竹簾被風掀起一角,北靜王妃抬眼時,忽然瞧見廊盡頭立著一道欣長身影。
月白錦袍鑲著暗金龍紋,墨髮用玉冠束起,正是陳淼。
北靜王妃心下一動,腳步頓了頓,忙斂衽上前,聲音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輕顫:“妾身見過殿下。”
陳淼目光落在她身上,上下打量了兩眼,眉頭微微一挑,語氣裡帶著幾許戲謔:“王妃這是剛從元春那裡出來?”
這語調熟悉得讓北靜王妃心頭一燙,那些痴纏的夜晚瞬間湧上腦海,他總愛用這種似笑非笑的語氣打趣她,無論是在榻上還是燈下,總能輕易撩得她面紅耳赤。
“是,剛與姐姐說過話。”王妃垂著螓首,長睫在眼下投出片淺影,輕聲道:“殿下這是要去見姐姐?”
陳淼點了點頭,抬腳欲走。
“殿下留步。”北靜王妃咬了咬唇,聲音支支吾吾的:“妾……妾身這兩日便要離開了,這一個月,多謝殿下與王妃的款待。”
話說出口,心頭竟泛起一陣澀意,連指尖都涼了幾分。
陳淼停下腳步,轉頭看著北靜王妃,偏西的日頭透過廊簷落在她臉上,將那層細膩的紅暈襯得愈發剔透,眼波流轉間帶著幾分羞赧,又藏著點說不清的悵然。
這幾日偷偷摸摸的相處,從最初的驚懼抗拒,到後來的半推半就,這位北靜王妃被他一步步調教得柔順又勾人。
如今要走了,竟讓他生出幾分捨不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