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采薇聞聲看了一眼,立刻便認出對方正是和李牧相熟的某個地痞。
她眼疾手快,立刻便將那一整袋鹽巴塞進炕洞裡。
“喲,陳二,今日怎得閒來我這兒?”李牧挑了挑眉毛迎了出去,並順手關上了房門。
漢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露出笑容,:“牧哥,有樁好事尋你!”
“又尋我去耍錢?老子早就輸光了……還欠了一屁股債。”李牧不耐煩的擺了擺手,罵道:““滾遠些,莫來煩我!”
被罵了幾句,陳二也不惱,反而壓低了聲音,神秘兮兮道:“呵呵,我可是給你送大禮來了。”
大禮?
李牧一愣。
“我直說吧,有人看上你家妹子了,要花錢把她買下來!”
陳二伸出右手正反比劃了一下,“出這個數,十兩!”
地痞混混,亦分三六九等。
最低等如李牧原身,無錢無勢,無正經營生,終日偷雞摸狗度日。
而高一等如陳二,乃大戶或黑幫下屬馬仔,平日替頭目跑腿辦事,得些賞錢差價,日子頗為滋潤。
如今世道紛亂,許多農戶為求生計,賣兒鬻女,大戶則大肆購入孩童、美貌女子為奴。此中利益,便成了陳二這等人的生財之道。
李牧盯著陳二,半晌吐出冷冷一字:“滾。”
他最恨人販。
在大齊,被賣女子命運多舛。買賣之後,她們便成主家玩物,甚至被用作招待賓客之禮。待年老色衰,又被賣入娼門,榨乾最後一絲價值。
這世道,宛如怪胎,孕育出無數扭曲人性。
穿越到這裡的三天內,是李采薇無微不至的照顧著他。
即便再不是人,李牧也不可能幹出這種過河拆橋、狼心狗肺的勾當。
“牧哥,你好好考慮考慮,那可是十兩白花花的銀子,換成大錢有一萬文了!”陳二有些急了,他拉住李牧的手腕,“足夠你還完所有賭債,還能瀟灑一段時間。”
“再說了,賣了采薇,往後納人頭稅,你只需交自己那份,豈不省事?我這可是為你著想!”
咕咚!
陳二被一腳踹翻在地。
他低頭看著胸口那泥水腳印,愣了片刻,隨即怒目圓睜,吼道:“李牧,你他孃的瘋了不成?”
“這年頭,一個娘們兒能賣三兩已是頂天,老子給你十兩,你還不知足?”
“我數三聲。”李牧眉峰如刀,“不走,便打死你。”
陳二怒火中燒,他向來瞧不上李牧這等貨色,今日客氣,不過是有求於人。
如今交易不成,他也不再掩飾,揮拳便欲動手。
李牧反手握住那磨得鋥亮的柴刀。
陳二動作一滯,僵在原地。
“好!你有種!下月便是納皇糧的期限,一人三百斤,拿不出來,你就等著蹲大牢吧!”他憋了半晌,臉上肌肉抽搐,撂下一句狠話:
“不識抬舉的東西!”
兩人之間的衝突,自然沒能瞞過李采薇的耳朵。
雖起初陳二聲低,然那句“十兩還不知足”卻清晰傳入。
李牧之後的反應,亦被她盡收眼底。
難道這位兄長當真轉了性子?
還是說……
他想要和對方抬抬價?
李采薇眼眸深處泛著絕望之色,緊緊攥著手中那柄用來保護自己的菜刀,臉色異常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