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裡，三十億的合作意向書，像一座無形的冰山，鎮壓著所有人的呼吸。
空氣，是凝固的，粘稠的。
劉雨菲站在那裡，像一尊被抽走了靈魂的，精美的人偶。
她所有的驕傲，所有的不甘，所有的宣戰，都被那輕飄飄的一句話，碾得粉碎。
她終於明白，她和蘇晚晴之間，隔著的不是情敵的身份。
是階級。
是維度。
是她窮盡一生，都可能無法跨越的，天塹。
蘇晚晴欣賞著她臉上的絕望，像在欣賞一副自己親手完成的，傑作。
她端起酒杯，紅唇，輕輕碰了一下杯沿。
“真心話大冒險？”
她輕笑一聲，那聲音，帶著一絲慵懶的，居高臨下的嘲弄。
“這種小孩子的遊戲，太乏味了。”
她放下酒杯，目光，環視全場。
“不如，我們玩點有意思的。”
“即興劇場，怎麼樣？”
她像一個宣佈了新規則的，神。
“我出題，你們，來演。”
沒人敢說不好。
也沒人有資格說不好。
導演在角落裡，拼命地給攝像師打著手勢，示意他將所有機位，都對準蘇晚晴。
這位天后，以一己之力，將一檔S級戀綜，變成了她的個人秀場。
蘇晚晴的目光，在秦嵐和顧淮之間，停頓了一下。
“第一個題目。”
她的聲音，清晰，平淡。
“一個即將破產的千金，向她曾經看不起的，窮小子求助。”
她抬了抬下巴，指定了演員。
“秦嵐，顧淮，你們來。”
顧淮，這位華語影壇最年輕的三金影帝，聞言，只是平靜地點了點頭。
他站起身，脫掉了身上那件價值不菲的外套，隨手扔在沙發上。
只穿著一件簡單的白襯衫。
他解開領口的兩顆釦子，又將袖子，隨意地挽到手肘。
僅僅是幾個動作。
他身上那股溫潤如玉的貴公子氣息，便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被生活反覆捶打過的，帶著一絲落魄和堅韌的，市井氣。
秦嵐也站了起來。
她沒有做什麼多餘的動作，只是挺直的背，微微塌陷了一瞬。
那雙總是閃爍著精明和玩味的鳳眸，也染上了一層灰敗和無助。
表演，開始了。
沒有佈景，沒有道具。
只有兩個頂級的演員。
“阿淮……”
秦嵐的聲音，乾澀，沙啞，帶著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卑微。
顧淮沒有看她。
他的視線，落在自己那雙因為常年修車而佈滿老繭的手上。
“秦大小姐，怎麼有空，來我這破地方？”
他的聲音，很平，卻像一把砂紙，磨在人的心上。
那裡面，有自尊，有掙扎，有嘲諷，還有一絲被他藏在最深處的，無法釋懷的愛意。
秦嵐的身體，晃了晃。
“我爸的公司……破產了。”
“銀行要收走房子，我……”
她的話，說不下去了。
顧淮終於抬起頭，看向她。
那眼神，複雜到了極點。
有看到昔日女神跌落神壇的快意，有對她遭遇的憐憫，還有一種“你看，我早就說過”的，無力。
他沉默了很久，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皺巴巴的銀行卡，拍在桌上。
“裡面有五萬。”
“是我全部的積蓄。”
“密碼，是你的生日。”
說完，他轉過身，不再看她。
“拿了錢，就走吧。”
“以後，別再來了。”
那背影，決絕，又透著無盡的，悲涼。
表演，結束。
全場，一片死寂。
隨即，爆發出了雷鳴般的掌聲。
太精彩了。
教科書級別的表演。
他們將一段複雜糾葛的愛恨情仇，在短短几分鐘內，演繹得淋漓盡致，入木三分。
蘇晚晴也輕輕鼓了鼓掌。
她的臉上，帶著一絲讚許。
然後，她的目光，緩緩地，移到了江澈和劉雨菲的身上。
她的嘴角，重新勾起了一抹，冰冷的，殘忍的弧度。
“第二個題目。”
她的聲音，像情人間的低語，卻又帶著致命的寒意。
“一個被圈養的金絲雀，”
她頓了頓，目光，像手術刀一樣，精準地，落在江澈的身上。
“愛上了餵養他的女主人。”
“但他發現，女主人只是把他當成一件最心愛的……”
她又停頓了一下，似乎在玩味這個詞。
“藏品。”
轟！
這個題目，像一把淬了毒的刀，狠狠地，插進了江澈和蘇晚晴之間，那片最敏感，最禁忌的地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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