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比了一個數，繼續開口。
“就算是還債，也還剩下不少錢吧，娟吶，不是嬸子說你，這男人吶，有了錢就變壞，你可要好好管管，這錢沒花在你身上，到時候指不定就花在別人身上了。”
徐子龍臉一沉，再也聽不下去，走了過去。
“王嬸在呢。”
“喲，子龍回來了。”
王翠倚在門上磕著瓜子，打眼就瞧見徐子龍拎著大包小包的過來。
她仔細一看，‘金九福’三個燙金大字印在紅色高檔手提袋上。
還不是一個，看樣子，還買了不少。
這牌子貴的要死，前年兒子滿十歲，她就想給買個長命鎖，結果到店一看，那手工費嚇死個人，愣是沒捨得，這會子看徐子龍買這麼老多，瓜子也不磕了，幾步湊過來。
“子龍，你這是給我們娟兒買金子了？這些花不少錢吧？”
“這不是廠子掙錢了嗎，也不貴，五千多一點。”
五千多！
王翠眼睛一瞪，倒吸一口涼氣。
她一個月累死累活才兩百塊錢，這五千塊錢，相當於她三年工資！
顧曉娟也嚇到了，趕緊走了過來：“你瘋了，有錢也不是你這麼花的，你趕緊去退了，快去！”
說完，又怕徐子龍不肯，還強調一句：“我什麼都不缺，你有這些錢你給自己買點東西，千萬別給我買。”
她嫁給他就是為了跟他老老實實過日子，這過日子講究的就是細水長流。
以前沒錢的時候，她想著把一塊錢掰成兩塊錢花。
這有錢了，她也想著把兩塊錢當成一塊錢省。
過日子，還不是精打細算算出來的。
聽到顧曉娟這兩句話，徐子龍心裡酸酸的。
特別是那句什麼都不缺，更是讓他眼睛發漲。
他看到顧曉娟洗的發白的衣裳，不是不缺，是壓根沒想著自己。
“曉娟，這些年，你為了這個家不容易，現在有了錢，不給你花我又能給哪個花？”
他拿出金戒指，親自套在她手上：“曉娟，你相信我，以後我再也不會讓你受委屈了。”
“這......這太貴了。”
顧曉娟聽到自家男人掏心窩的話不是不感動，只是為了自己，還是捨不得。
“曉娟，錢不是省就能省出來的，咱要先學會花錢，才能學會賺錢。”
“可是......”
“哎呀，娟兒，不記得我跟你講的話了，給你你就拿著，跟你家男人還客氣啥。”
王翠看不下去了，這可是金子，不拿就是傻子，她是過來人，金子可比男人靠得住。
顧曉娟不想拿，但是看到這盒子裡頭還放著一個小小的長命鎖一下子就稀罕的不行。
“這是寶寶的。”徐子龍搖了搖長命鎖的小鈴鐺：“曉娟，你看咱女兒帶著好不好看。”
顧曉娟嬌嗔的瞪了他一眼：“是兒子你就不喜歡了。”
“喜歡，只要老婆生的，都喜歡。”
這還差不多。
顧曉娟這才把金首飾全部收好，這些她用不上，但是寶寶以後肯定能用，不管是娶媳婦還是當嫁妝，這些她都可以留給寶寶。
王翠不想看他們膩歪樣，那些大金鍊子大鐲子她看的酸的厲害，屁股一扭就跑了。
回到家裡頭，正好看到自家男人從廠子裡回來，一下子就火了。
“你看看你這窩囊樣，成天累死累活的屁都不是，瞧瞧人家子龍，現在可當上大老闆了，還給老婆買了金項鍊金戒指，你呢，摳門摳的死，嫁給你這麼多年，老孃連個屁都沒撈到。”
“你小點聲行不行！”
王翠老公名叫張有柱，在縣裡絲廠的送繭工，人老實，就是怕老婆，聽王翠發火，也不吭聲，就是怕吵到鄰居，讓人看笑話。
聞言，王翠更火了。
“八竿子放不出一個屁，活該你一輩子窩囊。”
她罵了一會子口也渴了，準備去廚房倒一杯涼開水，卻瞄到張有柱帶回來的報紙。
一張報紙兩毛錢，兩毛錢都能買一斤土豆了，偏偏買這麼個破玩意，王翠又發火，卻看到報紙上登的一份廣告。
“THEONE開放加盟”
這鬼符號王翠認得，就是徐子龍廠頭上的那幾個大字，只是......
加盟是什麼鬼？
她仔細看了一眼廣告。
‘全國招聘加盟商’
‘投資只需五千塊’
‘名額有限，加盟從速’
王翠知識文化有限，但是大概意思她明白了。
這就相當於，種菜的賣菜的，子龍負責種，她們負責進貨把菜賣出去。
這菜市場，只有她們才能賣，要買菜的，只能找她們。
“看啥呢？”張有柱看她拎著個大水壺半天沒動，問了一句。
“你說，咱跟著子龍一起幹個體咋樣？”
“你瘋了！”張有柱瞪大雙眼：“幹個體哪有在廠子裡快活。”
第12章產品文化
在廠子裡多舒服，吃住都在廠裡，每個月還有固定工資，那就是鐵飯碗，幹個體還不喝西北風去。
不行！絕對不行！
這件事沒個商量。
王翠一看他那個窩囊樣就來氣：“你那破蠶廠一個月才幾個錢，指望你，老孃哪有什麼盼頭，人家子龍可是大學生，思想跟咱就不一樣。”
“那是人家！咱們老老實實的在廠子裡，等退休了，就好好享清福得了。”
看到自家男人這樣說，王翠捏緊報紙，心裡頭怎麼都不甘心。
這錢，不是省就能省出來的。
徐子龍的話盤旋在腦海。
要靠廠子裡那二百來塊錢，不知道省到什麼時候才是個頭。
不行。
王翠一咬牙，偷偷把存摺給拿了出來，一看，上頭有四千二百塊錢，是小兩口結婚二十來年一筆一筆攢下的錢。
想到顧曉娟手裡那大金戒指一套就花了五千塊，王翠下定決心，這加盟，她拿定了！
錢不是省出來的，她要跟著子龍好好幹！
可沒想到，她拿著報紙廠子裡，竟然被攔住不給進！
“我是來加盟的，咋就不給我進了。”
老保安叼著個菸頭，指了指廠子登記表：“看到沒有，一大早過來這麼多人，你們不吃飯，我們徐總可要吃吧，下午再來吧。”
喝——
王翠一看，那登記表上什麼張總，李總，王總，康總，全是大老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