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頭，望向國公府的方向，那雙被血色浸染的眸子裡，沒有絲毫的動搖。
只有，愈發堅定的，冰冷殺意。
“陳宇，顧晚晴，這才只是個開始。”
“你們兩個給我走著瞧！”
說完這些，林宇的瞳孔之中突然流露出幾分無助，轉頭看向一旁的關飛輕聲問道。
“剛才陳宇說的話你聽到了嗎？他們說我是婢女所生，究竟是真是假？”
那一句輕聲的疑問，飄散在冰冷的夜風裡。
帶著一絲連林宇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對身世的迷茫。
關飛高大的身軀猛地一震。
他看著林宇蒼白的側臉，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酸楚與憤怒。
林宇從小生在國公府，長在國公府，更是鎮壓蠻夷，為王朝出力。
到頭來，京城裡這些所謂的家人，卻連他生母是誰這種事，都要拿來當做羞辱的武器！
何其歹毒！
何其無恥！
關飛單膝跪地，聲音鏗鏘有力，擲地有聲。
“將軍放心！”
“此事，交給末將！”
“三日之內，末將定會將夫人的所有過往，查得一清二楚，呈到將軍面前！”
他沒有問林宇信不信，也沒有說任何安慰的話。
對於一個軍人而言，行動是最好的回答。
林宇緊繃的身體，微不可查地鬆緩了一分。
他輕輕點了點頭，沒有回頭。
“好。”
一個字，代表了全部的信任。
關飛站起身，不再多言，小心地將林宇攙扶上了那輛樸實無華的馬車。
車輪滾動，碾過青石板路，朝著與國公府截然相反的方向，緩緩駛去。
……
林宇府邸。
這是皇帝御賜的府邸，不大，卻清幽雅緻。
府裡的下人，都是關飛從軍中挑選的退伍老兵，忠誠可靠，沉默寡言。
臥房內，檀香嫋嫋。
林宇盤膝坐在榻上，雙目緊閉，五心向天。
他在調息。
方才在天牢外，強行催動那股屍山血海中凝練出的殺氣，對他本就脆弱不堪的經脈，造成了極大的反噬。
此刻，他的五臟六腑都如同被烈火灼燒，一絲絲錐心的疼痛，順著經脈，蔓延至四肢百骸。
豆大的汗珠，從他額角滲出，劃過蒼白的臉頰。
林宇的眉頭，緊緊地擰在一起。
他必須儘快恢復。
前幾日京城的動靜，絕不僅僅是一場針對他的刺殺那麼簡單。
背後還藏著更大的陰謀。
而他，如今已是棋盤上最重要的一顆棋子，退無可退。
就在林宇凝神聚氣，勉強壓下體內翻湧的氣血時。
一陣細碎而急促的腳步聲，在門外響起。
“將軍。”是關飛的聲音，帶著一絲凝重。
“宮裡來人了。”
林宇緩緩睜開雙眼，眸底的血色，尚未完全褪去。
“誰？”
“是陛下身邊的王公公。”
王德海。
當今皇帝最信任的內侍總管，權柄之重，甚至超過了某些朝中大員。
他親自出宮傳旨，事情的嚴重性，不言而喻。
林宇深吸一口氣，強行將喉頭湧上的一絲腥甜嚥了下去。
“請他進來。”
“是。”
片刻後，房門被推開。
一個身形微胖，面白無鬚，身穿深紫色錦袍的太監，在關飛的引領下，快步走了進來。
正是王德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