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從顧晚晴的臉上,緩緩移到陳宇的臉上。
“是擔心我死了,你們國公府就少了一塊可以炫耀的門匾吧?”
一句話,如同一把尖刀,撕開了所有溫情的偽裝!
顧晚晴和陳宇的臉色,齊齊一變。
“林宇!”
顧晚晴的聲音,瞬間尖利起來,再也沒有了剛才的溫柔。
“你怎麼能這麼想我們?我們是你的家人啊!你出了這麼大的事,我們難道不該擔心嗎?”
“沒錯!”
陳宇也跟著厲聲質問,臉上帶著一種被冤枉的惱怒。
“我們好心好意來看你,你就是這個態度?”
“你心裡,到底還有沒有我們這些家人?”
“家人?”林宇彷彿聽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
他低聲笑了起來。
那笑聲,乾澀,沙啞,充滿了無盡的冰冷與嘲弄。
“你們也配,跟我提家人這兩個字?”
林宇的笑聲,戛然而止。
他猛地抬起頭,那雙漆黑的眸子,像是兩口深不見底的寒潭,死死地盯住了他們。
“我問你們。”
“當初,我被廢掉修為,打斷四肢,像一條死狗一樣被扔進掖幽庭的時候,你們這些家人,在哪裡?”
轟!
掖幽庭三個字,如同驚雷,在顧晚晴和陳宇的耳邊炸響!
他們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那地方,是整個王朝最骯髒,最絕望的囚籠!
林宇沒有給他們任何喘息的機會,他的聲音,一句比一句更冷,一句比一句更像是索命的厲鬼。
“掖幽庭裡,冬日無炭,夏日無冰。”
“我每天吃的,是你們府上餵狗都不吃的餿食。”
“每天喝的,是帶著泥沙的髒水。”
“那些獄卒,每天都會變著法子折磨我,他們說,這是上面的意思。”
林宇的目光,像刀子一樣,剜在陳宇的臉上。
“我被打得渾身沒有一塊好肉,在冰冷的地面上,像蛆蟲一樣爬了三天三夜。”
“那個時候,你們在哪裡?”
“你們送去過一件禦寒的衣服嗎?”
“你們送去過一個果腹的饅頭嗎?”
“沒有!”
林宇的聲音,陡然拔高,如同泣血的杜鵑!
“你們什麼都沒有做!”
“你們巴不得我死在裡面,好讓他這個賤種,安安穩穩地坐著國公府嫡長子的位置!”
“現在,我從地獄裡爬回來了。”
“你們卻跑過來,滿臉慈愛地告訴我,我們是家人?”
“你們不覺得,噁心嗎?!”
每一個字,都像是一記重錘,狠狠地砸在顧晚晴和陳宇的心上!
他們被問得啞口無言,冷汗順著額角不斷滑落。
嘴唇哆嗦著,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是啊。
當初,他們就是這麼想的。
他們就是想讓林宇,無聲無息地死在那個骯髒的角落裡!
“那……那是個誤會!”
終於,在林宇那幾乎要殺人的目光下,顧晚晴扛不住了,她尖聲叫了起來,聲音因為心虛而顯得格外刺耳。
“是下人,都是底下那些狗奴才自作主張!”
“他們矇蔽了我們,我們根本就不知道你在裡面受了這麼多苦啊!”
陳宇也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連忙附和。
“對,就是那些奴才該死!”
“大哥,你放心,我回去之後,一定把他們全都打死,給你出氣!”
他們把所有的過錯,都推到了那些根本不存在的下人身上。
那副急於撇清關係的嘴臉,醜陋到了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