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說什麼？”
一股難以遏制的怒火，從他心底轟然竄起，直衝天靈蓋。
他李承乾是大乾王朝未來的君主，是天之驕子！
這個蠻夷女子，這個差點死在他計謀下的階下囚，竟然敢讓他當面道歉？
這是侮辱！
是赤衤果衤果的羞辱！
“放肆！”
李承乾勃然大怒，一掌拍在桌上，震得杯盤一陣亂響。
趴在桌上爛醉如泥的趙括，都被這聲巨響驚得哆嗦了一下，嘴裡含糊地嘟囔了一句夢話。
李承乾的胸膛劇烈起伏，雙目赤紅，死死地盯著溫雅。
那眼神，恨不得將她生吞活剝。
“你算個什麼東西，也配讓本宮道歉？”
殺意毫不掩飾地瀰漫開來。
然而，面對他的雷霆之怒，溫雅卻連眉毛都沒動一下。
她臉上的譏諷之色更濃了。
“怎麼？”
“尊貴的太子殿下，敢做不敢當？”
“還是，太子殿下的命，還沒你的臉面值錢？”
字字誅心。
李承乾被噎得喉頭一哽，滿腔的怒火，竟被這句話澆得熄了三分。
是啊。
他的命。
如果今天這事傳出去，父皇會怎麼看他？
朝中那些虎視眈眈的兄弟，會如何攻訐他？
他的太子之位，岌岌可危。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瞥向了林宇。
林宇卻像個沒事人一樣，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漂浮的茶葉，自顧自地品了一口。
那份雲淡風輕，讓李承乾的心頭更加煩躁。
他看不透這個林宇。
更看不透眼前的局勢。
這個溫雅公主提出的要求，粗魯，直接，充滿了蠻夷的野性。
不像是什麼深思熟慮的陰謀。
倒更像是一個受了委屈的女人，在任性地發洩自己的不滿。
對。一定是這樣。
這些蠻子，不懂大乾的規矩，只知道快意恩仇。
李承乾心中那份儲君的理智，強行壓下了被羞辱的怒火。
他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
眼中的殺意，漸漸隱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不見底的陰沉。
他死死地盯著溫雅，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良久。他從牙縫裡擠出一個字。
“好。”
房間內，侍立在旁的侍女和小二，早已嚇得魂不附體，恨不得自己是個聾子瞎子。
李承乾緩緩站直了身體。
那份屬於太子的驕傲，讓他無法彎腰。
但他還是微微低下了那高貴的頭顱，聲音乾澀而嘶啞。
“公主殿下。”
“之前之事，是本宮行事魯莽，多有得罪。”
每一個字，都像是用盡了他全身的力氣。
說完這句話，他猛地抬起頭，臉色鐵青，眼神冰冷得像是數九寒冬的冰。
“現在，公主可滿意了？”
他一刻也不想在這裡多待。
這個地方，是他李承乾的恥辱之地！
“本宮還有要事！”
“告辭！”
他冷冷地甩下這句話，甚至不等溫雅回話，便猛地一甩衣袖，轉身就走。
那背影，充滿了決絕與狼狽。
林宇看著他的背影，嘴角不易察察地微微上揚。
魚兒上鉤了。
就在李承乾的手即將碰到房門的那一刻。
身後，傳來溫雅清脆悅耳的聲音，帶著一絲笑意。
“太子殿下，請留步。”
李承乾的腳步，猛地一頓。
他緩緩轉過身，臉上是毫不掩飾的警惕與不耐。
“還有何事？”
難道她還想得寸進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