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女崔蘭盛,叩拜陛下。”
崔蘭盛走到大殿中央,跪在地上,頭上的水晶流蘇步搖發出清脆的碰撞之聲。
眾人紛紛側頭,這不是崔絮的嫡孫女嗎?
居然親自跑到朝堂上來了?
崔絮沒有回頭看崔蘭盛,只是臉上的冷意,更重了。
楊琛瞳孔微縮,崔蘭盛頭上沒有木簪了。
那根木簪是他從一個小攤上買的,送給崔蘭盛之後,她幾乎日日都戴。
沒有了,說明……
“這檄文可是你提交的?”皇帝問道。
“正是臣女。”崔蘭盛斬釘截鐵。
皇帝看向陳御史。
“世子,你不是要對峙嗎?請吧。”陳御史拿著笏板,面無表情地說道。
“我……”
楊琛看向崔蘭盛,微微張口,喉結滾動,嚥下了一口水,面色複雜,“大丈夫不與女子分辯。這篇檄文陳詞激昂,筆觸有力,是男子所作,不是女子所作。請御史大人將寫這篇檄文的男子喊來,我自會與他分辯。”
面對崔蘭盛,楊琛心中五味陳雜。
不知出於什麼原因,眼睛裡只有他的青梅竹馬,背叛了他,選擇了崔氏。
那日,她特意跑過來關心自己的應對之策。
原來,只不過是在套他的話。
他當獵人久了,久到忘記,原來一直被他玩弄於股掌的獵物,也可以翻身成為獵人。
他胸口如同進了稜角不平石子,被膈得生疼。
“對,世子所言有禮。崔姑娘,你是以什麼立場跟他對峙呢?他的未婚妻都沒有說話,你一個姑娘家,在這裡咄咄逼人作甚?”吳雄立馬附和道。
他要將楊琛派往北境,不能被人打亂計劃。
“吳尚書此言有禮。”
“一個姑娘家上朝堂,成何體統。”
“崔氏的家風不過如此。”
……
吳雄開了口,一些看不慣崔氏的人,紛紛起鬨。
皇帝掃了一眼崔絮,只見他冷淡面色如常,並不為自己的孫女辯駁,像此事與他無關一般。
真是一個老謀深算的狐狸。
“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我是不平則鳴,揭發楊琛不義之舉,有何不可?”
崔蘭盛面對眾人的詰問,沒有絲毫退縮,說起話來義正言辭。
她想整垮楊琛。
但手上沒有楊琛其他的把柄,如果將自己與楊琛以前的關係公之於眾,自己也會遭到非議與反噬。
只能利用林棠棠的事情朝楊琛發難。
她連夜讓人改了檄文,並私自替換。
今日,她來到朝堂,便是想親手將楊琛拉到泥濘之中,讓他知曉欺騙自己的下場!
“可是,你一個深閨女子怎會知道這些?莫不是道聽途說的吧?”吳雄眯著眼睛。
“道聽途說?”
崔蘭盛冷笑一聲,指著楊琛,“我在侯府的桃花樹下,親眼看見楊琛與林嬌嬌卿卿我我,林棠棠黯然神傷,這還能有假?我就是證人!”
楊琛眼神一縮,那日在樹下,背影有些熟悉的小廝,是崔蘭盛!
“這事往小處說,是世子個人的家事,崔姑娘為何要弄出這麼大的動靜,惟恐天下不亂?現在前線正值戰亂,你連同京城學子整這一出,若是被北境將士知道了,起來鬧事怎麼辦?你是想擾亂軍心嗎?”
吳雄拿著笏板朝著皇帝一拜,“陛下,崔姑娘此舉,有借學子滋事之嫌。”
皇帝看向崔絮,他半闔著眼睛,依舊無言。
皇帝視線落到崔蘭盛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