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諶萬萬沒有想到,這種生死攸關之際,沈徽妍竟然想都不想就撲上來為他擋箭。
還好他在最後關頭拉著她錯開些許角度,否則長箭沒入左胸處,只怕她小命都要丟了......
可這也證實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沈徽妍不會武功。
他今早還探過她的脈象,也沒有內力。
那冒充他身份去殺魏家的,就不是她了。
馬車外的靈弓和流星終於再次擊退了一批黑衣人,飛身上馬,拉著馬車往京城趕。
一路上,謝諶抱著沈徽妍,時不時就伸出手指去探她的鼻息。
每次在指尖感受到那柔弱氣息時,他的心裡都狠狠鬆了口氣。
活著就好,活著就好......
她如果就這麼死了,他還有何顏面去面對沈家人,面對沈家忠烈們?
一路狂奔,靈弓和流星用了最快的速度架著馬車回到寧陽王府。
等謝諶抱著沈徽妍下馬車後,靈弓直接揮劍砍斷套在馬身上的繩索,飛身上了馬背。
“護好小王妃,我去請顧大人!”
流星不發一言,跟在謝諶後面進了府。
“小王妃!”
紅纓怎麼也沒有想到,早上出門的時候人還是好好的,這才一個下午,自家姑娘竟渾身是血、生死不知。
謝諶將沈徽妍輕輕放在床上,下一刻就被穿雲面無表情地趕了出去。
“顧大夫馬上就到了,奴婢們還要為姑娘先清理傷口,換身衣服。”
謝諶沒有多想,只能站在屏風外,看著靈弓抬手將簾子放下,遮擋住他的視線。
左右他都等不住,於是轉身往外走。
才走到院中,宋熹便眼巴巴趕來了。
“怎麼回事?你們不是去上墳嗎?這怎麼還血淋淋地回來了?”
經宋熹這麼一說,謝諶才垂眸看向地面。
就見乾淨的青石板上,竟落著幾滴鮮紅的血。
是她的。
謝諶的面色越發鐵青了。
敢動他的人,他倒要看看,幕後之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宋熹,”謝諶的眼神毫無溫度,“你失職了。”
宋熹嚇得往後退了一步,很識時務:“殿......小王爺放心,屬下定儘快找到今日刺殺事件的幕後黑手。”
敢砸他在天罰殿情報處的飯碗,這人,死定了!
約莫一刻鐘後。
一臉嚴肅的靈弓拉著東倒西歪、站都沒站穩的顧西辭,出現在望月軒的門口。
這一路過來,顧西辭真是服了靈弓了。
他是真怕沈徽妍還沒出事,自己這副小身板先被靈弓這死丫頭顛死了。
“下官拜見......”
“快進去!”
顧西辭剛伸手想向謝諶行個禮,就被謝諶攔住,再被靈弓大力拽到房裡去了。
“顧大夫,你終於來了!”
流星見到顧西辭來,終於沒有崩住,眼淚汪汪地哭了。
她家姑娘說過,顧大夫看著年輕,其實他的醫術比起整個太醫院的太醫,都要厲害許多。
這麼厲害的人,一個箭傷而已,他一定有辦法治好她家姑娘的!
一定的!
顧西辭頂著四個侍女的眼神給沈徽妍檢查傷口,真是比初次面聖都要緊張。
他敢保證,今日他若是治不好沈徽妍,他一定會被拉著去給她陪葬的。
好在,沈徽妍的傷還沒有到迴天乏力的地步。
顧西辭轉身,在四個侍女的臉上認真看了一遍後,最終伸手指向面色還算鎮定的紅纓。
“你聽我指揮,給小王妃上藥。”
方才進來時,他見謝諶的面色已經黑如鍋底了,想必對小王妃感情深厚。
既然沒有生命危險,該避諱時,顧西辭一點不含糊。
就這樣,隔著一道簾子,再加一道屏風,顧西辭每說一步驟,紅纓就在床邊按照他的吩咐為自家姑娘處理傷口。
而等在院中的謝諶這才恍然想起,顧西辭是個大夫,但同時還是個男子。
他豁然起身,轉頭就進了屋子。
看到的,卻是顧西辭隔著兩道屏障在教紅纓處理傷口。
他,還算夠君子。
今夜,顧西辭守在了王府。
而謝諶則守在了沈徽妍的床邊。
他告訴自己,人家畢竟是為救他而受的傷,他多少也得照顧著點。
也只有守在她身邊,謝諶才發現自己內心的那點焦躁,似乎才能好上一些。
一夜過去。
直到謝諶上朝歸來,沈徽妍還是沒有醒來的跡象。
“怎麼回事?”
謝諶看向顧西辭的眼神,已經多了些許的質疑:“不是說傷勢不重嗎?為何她還沒醒?”
顧西辭打著哈欠,“小王妃本就體弱,昨日受了驚嚇又失血過多,多睡睡,沒壞處。”
謝諶皺眉:“那她要睡到什麼時候才能醒?”
“如果沒有因為感染而發熱的話,”顧西辭謹慎地斟酌著用詞,“大概晚上就能醒了。”
顧西辭的醫術,在入夜的時候,終於得到了謝諶的認可。
因為,沈徽妍真的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