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牧昀的字很端正飄逸,整整齊齊,觀感極好。
雖然都是婆婆媽媽的廢話,許灼華還是看了好久。
她拽不來那些文縐縐的詞,用大白話寫了一封信。
信裡介紹了自己在東州的事情,問了問新海城的近況,一個字都沒提及思念。
可是她抬起頭時,猛然發現,自己的長篇大論竟然比程牧昀的還要多一頁。
雖然一個‘想你’都沒寫,但已經將自己的思念揉碎了,藏進了字裡行間。
思念無聲,卻歷久綿長,連綿不絕。
古人說“見字如晤”,原來不是說說而已,藏匿思念的書信跨越千里,在愛人手中親啟,如果真的一個想念都沒有,實在讓人傷心。
許灼華重重嘆了一口氣,果然還是做不到不想念。
她重新抽出一張素箋,這次沒有斟酌字句,筆尖如脫韁野馬般在紙面疾馳。
墨汁浸透三層信紙,在桌面暈開深色的印記。
案頭油燈忽明忽暗,燭淚順著青瓷燭臺蜿蜒而下,竟與信紙上未乾的墨跡融為一體。
“見字如晤”,彷彿這樣就能穿過千里綿延的山河,將滿腔思念送到那人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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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灼華將信給許識稞的時候,許識稞掂量了一下,笑了笑。
“明天一早就有貨從這裡運往新海城,到時候我交給押貨的人。”
許灼華略顯尷尬,“多謝四叔了。”
許識稞道:“你們兩夫妻分居兩地,是感情出了問題嗎?”
許灼華笑了笑,“沒有什麼問題,有問題的話,就不會寫信了。”
許識稞笑著舉了舉信,“也是,連我這個不在新海城的人,都知道少帥和少帥夫人恩愛異常,是天造地設的金童玉女,少帥為了你,整個人都變了。”
許灼華皺了皺眉,外面傳他跟程牧昀的關係越是好,就說明自己越是危險。
“四叔的訊息還真是靈通啊。”
許識稞眉眼彎彎,長得跟許家人幾乎一樣,許灼華都有點看花眼了。
“畢竟東行南線遍佈東州和蘇杭等地,東家跟少帥結親,一傳就傳開了,而且少帥還是保護東行南線的人,每個人都對少帥心存感激。”
許灼華點了點頭,怪不得自己跟程牧昀的事情能傳播得這麼遠,原來是有外掛。
歷史上的程牧昀聲名遠揚不奇怪,畢竟是殺人狂魔,但是這樣一個殺人狂魔,也會傳出跟自己的妻子恩愛的正面形象。
估計跟東行南線分不開。
還真是冥冥之中就註定好了,自己跟程牧昀這羈絆,早就已經定下了。
許識稞伸出手在許灼華的面前晃了晃,“灼華?”
許灼華猛地回神,“不好意思,四叔您剛才說什麼?”
“臨近月底了,要查賬了,你要一起嗎?”
許灼華搖了搖頭。
雖然自己身上有玉佩在身,是這個權力最大的人,但空有權利,手底下沒有人。
畢竟無論是在近代還是現代,沒人會喜歡空降的領導。
其他的事情管管就算了,賬簿還是不要碰了。
萬一許識稞是個小心眼的人,許灼華一旦碰了賬簿,會被懷疑是搶他的權利來的。
“我看不懂賬簿的,還是算了吧,我去軍火庫看看。”
對於許灼華不碰賬簿,許識稞雖然有點不太理解,但還是沒說什麼。
哪裡有東家不看的賬簿的?連收支都搞不清楚看,遑論接手。
不過許灼華好像除了對軍火感興趣,其他的都是淺嘗輒止。
“軍火庫這幾天要出一次貨,正巧新海城來人了,可能你也認識。”
許灼華頓感欣喜,“是誰來了?”
許識稞搖搖頭,“這個人我也不認識,高高瘦瘦的,頭一次來,但看起來派頭挺足的,帶來的人都很尊敬他。”
高高瘦瘦?派頭挺足?
難不成是陳鶴德?
許灼華想起今日一早杏花就出了門,估計是去找陳鶴德了。
“嗯,我知道了,四叔,我先去了。”
張岐一言不發地跟上許灼華,兩人消失在門口。
許識稞將信封放在匣子裡,吩咐夥計放到明日的貨物裡,然後看著門口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