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灼華笑了笑,把杏花手裡的楊貴妃塞到她嘴裡,“吃吧,以後想吃就來,隨便吃,一個糖人,本小姐還是能管得起的。”
杏花輕輕舔舐著糖人,眼裡竟然閃著淚花,“小姐,你對我真好。”
許灼華歪頭偏向杏花,“整個許家也就你敢跟我一起來新海城,我不對你好對誰好?”
程牧昀跟在主僕倆身後,看著二人的嬉笑打鬧,笑得溫暖。
“走吧大小姐,我們該回去了。”
許灼華有點意猶未盡,但是想到程家的人還在等著程牧昀,還是上了車,畢竟還要住在程家,第一次上門禮節很重要。
乘坐小汽車,一路穿過繁華的大都會、十里洋場、法租界,又穿過一條美麗的法國梧桐大道,才停在一座氣派的小洋樓前面。
這座洋樓十分漂亮,屋頂像是一個倒扣的小船,開了幾扇正方形的小窗戶,暗紅色屋頂隱藏在一片濃綠的枝葉中,顯得活潑又大氣,院前一大片花園,花花綠綠粉粉嫩嫩,隨風搖曳著,叫人移不開眼睛。
車子停下的時候,出來好幾個穿著統一的傭人,分站在車門兩側。
“二少爺回來了。”一個管家穿著的男人親切地招呼程牧昀,“夫人這兩天都等著急了。”
“不是給家裡拍了電報了?”程牧昀伸手扶住了下車的許灼華。
管家想說什麼,視線落在許灼華的臉上,一時間腦袋空空。
一件海藍褂袍襯得許灼華猶如滿清時期的格格一樣尊貴,眉眼舒展大氣,臉龐秀美端莊,比百樂門的頭牌還漂亮,比登報的貴女還端正。
程牧昀湊在許灼華的耳邊:“這位是黎叔,我母親那邊的親屬,在程家做管家二十多年了。”
許灼華這才注意到這個男人。
史書上,程家夫人黎時景,生於顯赫的大家族,其兄黎奇瑞是黎家旁系得不能再旁系的一個,在程家做了二十多年管家,然後一把火燒了程公館,還把那些暴怒的人放程序家,間接害死了程牧昀的妻子,後來被程牧昀殺了。
可以說,他是導致後來程牧昀發瘋的導火索。當然,為什麼他的名字也會出現在史書上,不過是因為當時的人覺得他乾的是一件極其正義的事情。
對此,許灼華一直不願苟同。
念及此處,許灼華對黎叔有些恐懼,這個人不懂得感恩,好好的督軍府管家不做,偏偏去勾搭那些叛亂的人,結局如此也是報應。
許灼華只是對黎叔點了點頭。
幾人被傭人簇擁著進了洋房裡面,廳內走出一個穿著翠綠色旗袍的女人,看起來明媚大方,長相與程牧昀有三份相似,脖頸高高揚起,看人的眼神帶著一股高傲。
程夫人看到程牧昀身邊的許灼華,皺了皺眉,也沒搭理許灼華,徑直走向程牧昀,“牧昀,你怎麼耽誤這麼長時間?”
手臂差點搭上的程牧昀的肩膀,程牧昀回身躲了一下,接住自己母親的手臂,輕輕護住,“娘,我不是說了,要帶許家大小姐回來,收拾東西,耽誤了兩天。”
其實程夫人不想認這門親事,當初的嫁給督軍的時候,程家已經擺脫了東州的窮親戚,但是老爺子跟許家交往頗深,自作主張定下親事。
現在世道亂得很,誰不想攀高枝。
爭搶著要嫁給程牧昀的富家小姐數都數不清。
本以為這門親事就此作罷,誰知道程牧昀自己回了東州一趟,竟然把人帶回來了。
程夫人虛虛看了許灼華一眼,冷冷地說:“這就是那個在尼姑庵裡面待了六年的許家大小姐?”
許灼華對上程夫人略帶嫌棄的眼神,坦蕩蕩地看過去,沒有一絲膽怯,“督軍夫人好。”
程夫人在意禮節,略微點頭,說道:“倒是生得可人,就是沒什麼見識,也不知道新海城是什麼地方,現在哪裡還有人這麼穿?”
許灼華暗自腹誹,“誰不知道新海城是什麼地方?未來的國際大都會,你沒這個命見到幾十年以後的大上海,我不跟你計較。”
看著許灼華識趣地低下頭,程夫人也沒了刁難的興致,吩咐傭人:“帶許小姐上樓休息,好好為許小姐接風洗塵。”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