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家來人了,在外人面前不方便針對許灼華,大夫人憤憤地坐下,想等程家的人走後再教訓許灼華。
張岐穿著板正的深藍色軍裝,身後跟著兩個兵,一人抱著一個大箱子。
“許先生,少帥說許大小姐忘了些東西在程公館,派我送過來。”
得知程牧昀沒有親自來,許識穠鬆了一口氣,大魔王不來就好辦。
“唉,真是麻煩張副官了。”
張岐道:“不麻煩。”
接著,他讓人把箱子放在許灼華的旁邊,“這裡是震旦的新校服和課本,少帥說許大小姐明日去上課一定用得上,讓我抓緊時間送過來。”
大夫人咬著嘴唇,皺眉看著許灼華。
這樣一來,就不能禁足許灼華了,否則程牧昀知道許灼華沒去震旦,一定會來許家問。
張岐道:“還有許大小姐喜歡的唱片,少帥說留聲機明日他親自送過來,還有許大小姐前幾日在裁縫鋪做的衣服,明日一併送過來。”
許灼華聽到明天程牧昀會過來,輕輕皺眉,但是一想到在此之前大夫人不能對自己怎樣,眉目舒展。
這就是程牧昀說的辦法吧,還行,能讓人接受。
不過他什麼時候行事變得這麼溫和了?
張岐說完,衝著許識穠鞠躬,“許先生,少帥交代的事情辦完了,在下先走了。”
許識穠站起身,客氣地送張岐出門。
桌上的人都看著許灼華,幾個姨太太更是八卦之魂熊熊燃燒。
七姨太率先問道:“大小姐,二少帥對你這麼好嗎?還送你去讀書,還找裁縫給你做新衣服?”
許灼華苦笑,程牧昀派張岐來這一趟,像是宣誓主權一樣,“嗯……還行吧,他可能是嫌棄我土氣又沒讀過書。”
七姨太搖搖頭,“我可不這樣認為,你看我就不識字,沒上過學堂,老爺喜歡我,就經常教我識字,多好,這就是偏愛。”
許灼華偷偷看了一眼大夫人,只見她手中的茶碗就要捏碎了。”
大夫人說道:“老七,有什麼話憋著,成何體統。”
七姨太撩撩耳後的碎髮,“行,我不說了,等夜裡我跟老爺說去,大夫人不喜歡我說話,老爺喜歡。”
這下許灼華可是看出來了,這個七姨太不簡單,敢跟大夫人叫板。
大夫人見七姨太不搭理她這一茬,又繼續針對許灼華,“別以為你後面有人撐腰了,今晚去祠堂罰跪,明天不耽誤你去讀書。”
許灼華撇撇嘴唇,知道大夫人找不回面子只會變本加厲,索性就不頂嘴了。
聰明人不會給自己找事。
祠堂就是洋樓後面的一個小屋子,建得跟寺廟一樣,堂上擺著許家先祖的靈位,沒燈,只有微弱的燭火,顯得很陰森。
胡娘站在祠堂門口,“大小姐,夫人讓你跪祠堂,你坐在椅子上算什麼?”
許灼華悠哉地翹起二郎腿,因為吃得太飽翹不起來,於是作罷,在椅子上葛優癱。
“我就不跪,你拿我怎麼樣?”
胡娘握緊拳頭,面色微紅,“我去告訴大夫人。”
許灼華輕笑一聲,“呵,你去吧,等大夫人來了我再跪。”
胡娘轉身走回洋樓。
許灼華不屑地輕笑,反正她明天一早肯定會被送去震旦,這祠堂無論跪還是不跪,她都能早上離開,那為什麼要給自己找罪受?
別說大夫人來了,就算是許識穠來了她也不怕。
雖然回許家的第一晚就睡在祠堂裡,但是以後免不了會被罰很多次,就當熟悉環境了。
許灼華優哉遊哉地哼起了小曲。
雖然是人間四月天,但夜裡還是有些寒氣,許灼華抱緊自己的身體,搓搓手,想睡睡不著。
有人走了過來,夜裡的腳步聲格外清晰。
是個男人。
許灼華看向門口,虛掩的門被推開,是許積義。
他身形修長,在祠堂的地面上投射出一條長長的影子,懷裡抱著一張薄毯。
“恕…灼華,你冷不冷?”聲音很溫柔,眉宇間縈繞著淡淡的憂傷。
陰鬱系少年。
許灼華腦子裡立刻冒出來這個標籤。
她看向許積義手中的薄毯,抱著自己的身體,水靈靈的眼睛看向許積義,委屈地說:“冷。”
許積義走過來,展開毯子,包裹著許灼華的身體,她瞬間覺得無比溫暖。
“最近外面流言很多,娘也是聽了有些生氣,過幾天就沒事了。”
許灼華笑笑,那是你娘又不是我娘,她想整我你看不出來嗎?
許積義抬頭看了一眼靈位,燭光幽幽,一個女孩子獨自在這裡,肯定會害怕,他索性坐在許灼華旁邊的椅子上。
許灼華皺眉,“你不走嗎?”
許積義的眼睛很亮,倒映著火光,“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