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蕭予玦成親後第一次在侯府宴請朋友,老夫人放手讓宋芷雲自己操辦,宋芷雲對此頗為重視,前幾日便已經開始準備雅集需要的物什。晚棠作為宋芷雲身邊的大丫鬟,一回去便被指派了活計,連口水都沒來得及喝。
宋芷雲成親前也在景陽侯府和手帕交們聚過,若有晚棠在旁邊伺候,那些個挑剔的名門閨秀鮮少會表露不滿。倘若晚棠不在,其他丫鬟總會有疏漏,譬如哪位閨秀喜歡吃什麼茶什麼果子,便總會有弄混弄錯之時。
論細心,還得是晚棠。
所以宋芷雲翌日沒讓她去梅園,讓她幫忙一起操持紫竹林雅集。
晚棠想起蕭峙昨日的陰陽怪氣,不安道:“大奶奶,奴婢往常都要去給老夫人和侯爺按蹺,今日忽然不去怕是不妥。”
宋芷雲瞪她:“你在教我做事?我自會安排人過去知會一聲。”
“奴婢不敢。”晚棠很快便低眉順眼地認錯。
宋芷雲確實忘了這件事,經過晚棠這一提醒才讓人去松鶴堂和梅園知會。
紫竹林雅集還未開始,宋芷雲親自帶著四個大丫鬟視察了一番。除了留下紫煙貼身伺候,明月負責茶水點心等,晚棠負責幫忙接應各位貴客,採蓮……
晚棠聽完宋芷雲的安排,臉色不禁泛白。
前世也是如此,席間蕭予玦的狐朋狗友們多會用不懷好意的眼神在她身上流連,有的人借酒行色,直接將她拽到懷裡好一番輕薄。
回想前世,這次紫竹林雅集應是她悽慘的開始,這些人想來便是從這次雅集開始惦記她的。蕭予玦後來為了行事便利,便一次次將她送給這群人玩弄。
待丫鬟們散開各自忙活,晚棠走到宋芷雲身邊小聲道:“大奶奶,奴婢有些不適,恐耽誤了大爺的雅集。”
宋芷雲看她臉色慘白,眼底當即竄起怒火:“少給我裝相,打起精神來!”
晚棠努力回想前世被這些人輕薄的情景,難以言喻的噁心感很快便如蔓藤滋生,攫住她的身心,胃裡當即一陣翻江倒海。
她捂著嘴巴試圖嘔了幾下,最後終於成功變成了真嘔,跑到一邊吐得昏天暗地。
宋芷雲看她不是裝的,氣不打一處來,只能重新做安排。
晚棠白著臉退下時,她盯著晚棠的背影看了好一會兒,一個驚人的猜疑浮上心頭:她莫不是害喜了?
宋芷雲身子一顫,恨得指甲摳進掌心。
“大奶奶,大爺說已經有貴客來了。”
宋芷雲回神,又惡狠狠地剜了晚棠的背影一眼,決定辦完雅集後好好查驗一下晚棠的身子……
紫竹林離蕭峙的書房不遠,穿過數丈長的遊廊,便只剩一牆之隔。
管絃絲竹聲嫋嫋升起,高拔的紫竹越過牆頭朝這邊探出一叢從翠葉,隨風簌簌作響,天上飄起小雪,像舞動的柳絮在空中盤旋。
和那邊的熱鬧相比,書房裡一片靜默。
徐行幫蕭峙針灸完,拔下銀針一一收好:“你這肩膀得細心調養,今日不似以往痠痛,看來這段時日總算是聽了我的話。”
蕭峙垂眸看向手邊的茶水,是一盞普洱。
晚棠每次去給他按蹺,都會給他泡壺茶,次次都有新花樣,昨日耽擱了,這普洱還是前日的花樣,但味道有些不對。
蕭峙也說不上哪裡不對,總之不如她泡的好喝。
徐行沒注意到蕭峙的走神,見左右沒人,他便壓低聲音問道:“你賞花宴那日中藥之事,可查出眉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