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王感動片刻後,腦子便清醒過來。
先帝若當真想傳位給他,臨死前必定會召他入京,但他待在梁州沒有收到任何訊息。再看看眼前的傳位詔書,連玉璽大印都沒有蓋,是假的。
可上面的字跡確實是先帝的筆跡,不過細細觀摩,還是能察覺到仿寫的蛛絲馬跡。
這張傳位詔書上的筆跡是先帝五六年前的筆跡,先帝晚年寫字不如年輕時張狂,變得內斂、工整許多。
不過這些都無關緊要,梁王相信這是真的,它便是真的!
他們誰都沒料到,此時的蕭峙已經召集好衛所的金吾衛,氣勢洶洶地來餓了皇宮。
若不是黃副使提前差人刺殺他,他也沒想到梁王的動作那麼快。
祁嫣已經被他安頓回勇毅伯府,二老也做了妥善安排,晚棠和團哥兒也平平安安,蕭峙如今自可放心一搏。
梁王如今可用的人不多,昨晚起事時,朝中一些重臣的府邸都被他差人牢牢看守。
梁王還沒來得及找到玉璽在所謂的傳位詔書上蓋下大印,便聽到雨幕中傳來幾聲慘叫。
本該已經出宮的黃副使,被蕭峙架在馬前,一路為質來到梁王跟前。
瓢潑大雨順著鎧甲蜿蜒而下,不等黃副使辯解,蕭峙手起刀落。
一道球形的黑影“咚”的一聲,砸進殿內,滾了幾圈,恰好在梁王腳邊停下。
劉進看清楚那東西后,兩眼一翻,受不住這樣的刺激,哐噹一聲暈厥倒地。
黃副使驚恐的表情猶在臉上,可這會兒只能死不瞑目地瞪著眼,身首異處。
梁王臉色慘白,看到雨幕中巍峨如山的金吾衛們,雖然只有兩千之數,卻如一道道跨不過的坎,攔在梁王跟前。
“你昨日是故意辭官的?”梁王指著蕭峙,淒厲地吼出聲。
蕭峙辭官後,梁王的人親眼看到他差人將印信、官服等物送進宮,料想著他再也不能使喚金吾衛,而輕騎軍等都在京城外駐紮,所以梁王才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佔領皇宮。
可眼下是怎麼回事?
他沒有印信,這些金吾衛卻還是隨他一起殺進來了!
蕭峙傾身向前,如嗜血的惡煞,陰惻惻地笑了:“城外已經被本侯的大軍包圍,殿下還不束手就擒?”
“本王姓岳,八弟箭傷不愈,已經身亡!本王命爾等放下武器,束手就擒!”梁王厲聲呵斥,舉起手裡那張紙,“本王有先帝的傳位詔書,本王乃真正的天命所歸!”
“轟”地一聲,悶雷震響蓋住梁王的後半句。
金吾衛們不知所措地對視一眼,但看閆闖和戴向鼎兩位大將軍都巋然不動地站在蕭峙身後,他們心頭的惶然也淡去,堅定地立在原地。
“殿下何不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里?”蕭峙譏誚地笑笑,問梁王怎麼不上天呢?
“天亮了,殿下的夢也該醒了。”蕭峙坐在馬背上揮了下手,兩千金吾衛怒吼一聲,各個手扶腰刀,齊刷刷朝梁王逼近。
“嘩嘩”齊響的腳步聲,似在催命。
梁王嚇得直往後退,被暈死在地上的劉進絆了一腳,狼狽地跌坐在地上。
他怎麼都沒想到,他親自帶人辛苦奮戰了一夜,竟然為蕭峙做了嫁衣?
“蕭峙狗賊,你不姓岳,你想造反不成?我才是真命天子!我有傳位詔書……”梁王往後退爬,惶恐的叫囂還沒來得及說完,一道寒光已經掠到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