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貝摩挲著女人的手背,把亂得彎曲的報紙遞過去:“你上次不是說阿寶的這幾個月都沒給我們訊息嗎?正巧今天報紙上有個新聞。”
“喏,你瞧瞧。”
女人接過來看完一遍有點不敢相信,又看了一遍,抬起頭還有點發懵:“他不是在幫我們在內地做牛仔褲嗎?怎麼突然跑到蘇聯買飛機了?而且這上面還把他比喻成中國企業家的楷模,這也太誇張了吧?他的第一張單子還是我們去年給他的,這才多久啊?而且這筆單子的佣金才幾萬美金,他哪來的那麼多錢?”
阿貝在商界做了這麼多年生意,對於資本運作比較瞭解,他認真想了想:“報紙上面說的不夠清楚,但是按照我對內地的瞭解,恐怕他玩了一手四兩撥千斤的功夫,用別人的錢買別人的貨,這種驚險的操作是他能幹出來的事兒。”
“恭喜你啊達令,有一個這麼出色的弟弟,我真是懷疑你們家裡的人都有做生意的DNA,哥哥和弟弟做生意都做的這麼厲害。”女人是真的羨慕,縱觀丈夫的經商經歷,其中驚險程度編一本書出來都綽綽有餘。
在香港,做生意不僅要有拿得出手的貨物和經營生意的頭腦,而且還要長袖善舞,與四面的人物都打好關係。
以往她以為丈夫這樣的人恐怕是他們家的獨一份,沒想到丈夫的弟弟會更加出色。
阿貝的興奮勁兒稍微過去一些,拍了拍女人的手,搖搖頭:“哪裡哪裡,這種生意就像是第一個吃螃蟹的人一樣,沒有他還會有別人,而且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他現在風頭正盛,恐怕全中國的企業家沒一個能比得過他現在的名氣,但是就怕他把握不住這一場潑天富貴,一旦飄起來,被人眾星捧月以為自己真的天下無敵了,那恐怕要摔個大跟頭,到時候別說接著做生意,恐怕要吃官司的。”
女人不太懂丈夫突然這麼說自己的弟弟,在他看來,丈夫的弟弟幹成如此壯舉,作為一個民間企業家,已經是到達人生巔峰了,怎麼聽丈夫的意思,這還會有危險了。
阿貝看到了女人不理解的表情,笑著起身拉著她的手道:“別想太多,走,我們回去吃飯,一起為這個小子慶祝慶祝。”
這只是在香港無數間辦公室中發生的故事之一,整個香港凡是關注內地訊息或者關注內地經濟的人在這一天都親眼見證了一個商界新星冉冉升起,至於像阿貝這樣的預測,也數不勝數。
儘管兩地的交流已經進行了十年有餘,但是刻板印象依舊存在,對於內地的“放衛星”行為屢見不鮮。
要不是自己的親弟弟,或許阿貝也會哂然一笑,嘲諷兩句有的人想立典型獻祥瑞了。
經過報紙的訊息釋出,陳東的故事逐漸發酵,最先反應過來的就是輕工業領域的老闆們紛紛前往上海尋找寶總。
爺叔出面和這些人見過一面,不過沒有和任何人交談,而是告訴他們,想要和寶總合作,回款、質量都要經過寶總的認可。
來這裡的人自然沒有承認自己貨物質量不行的,至於回款對他們來說無非是幾個月半年的事情,相較於積壓貨物能夠清理掉並且能走出國門,還能繼續維持工廠的運作,這點付出又算得了什麼。
更何況以往與上海商廈的合作中,大宗貿易的款項就沒有一次性付清的。
這裡面自然要考慮更多的東西,但是他們都下定決心要爭取跟寶總合作,就算合作不成功,只要能跟寶總搭上關係,以後出去講一句:我和寶總談過生意。
那他們的身價自然而然也就抬起來了。
於是那些真正有實力的老闆們紛紛尋找私人關係與陳東取得聯絡,至於那些次一點兒的,就交給了爺叔做主。
還有那種連爺叔都見不到的,每天就眼巴巴的在和平飯店樓下等著。
在這種談判過程中,陳東開始掌握了議價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