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完獎，又是一輪記者拍照和採訪的轟炸。閃光燈此起彼伏，刺得他眼睛發酸。他機械地回答著那些早已準備好的問題，腦子裡卻在想著如何儘快脫身。
和杜峰王剛寒暄幾句後，他快步走出區政府大樓。初夏的陽光透過玻璃幕牆灑在大理石地面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他眯起眼睛，正準備招手叫車。
忽然，一輛掛著白牌的轎車無聲無息地停在他身邊。車身反射的陽光晃得他一陣恍惚，本能地往旁邊挪了兩步。
後車窗緩緩降下，露出方寧瑾那張不帶任何表情的臉。她的目光平靜得可怕，就像一潭死水，讓人看不出絲毫情緒波動。
張海川頓時感覺一陣涼意從腳底竄上來。他的喉結滾動了一下，等待著對方開口。
“你懂得修這種老物件嗎？老式的那種收音機。”方寧瑾突然問道，聲音裡聽不出任何情緒起伏。
“啊？”張海川愣住了。這個問題來得太突然，以至於他一時沒反應過來。堂堂區長，竟然還玩收音機？不過說起收音機，他腦海中立刻浮現出各種型號的內部結構圖。這玩意，他還真能修。
“算了，當我沒問。”方寧瑾搖搖頭，示意司機開車。
“等等！我會修！”張海川連忙喊道。他不知道為什麼要這麼急切，或許是不想錯過這個可能的緩和關係的機會。
方寧瑾轉頭看了他一眼：“那上車吧。”她的語氣依舊平淡，但張海川總覺得其中似乎帶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張海川坐進後座，和方寧瑾之間只隔著一臂距離。真皮座椅散發著淡淡的香味，混合著空調冷氣，讓人感覺既舒適又壓抑。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西裝褲，心裡有些忐忑。
按理說，鬧出了那麼難堪的一幕，方寧瑾不該主動搭理自己才對。看來這是在給雙方一個臺階下。而且西湖區作為海城的經濟大區，以後自己要是真開公司，說不定就會落戶在這裡。
“方區長，現在要是開科技公司，區裡有什麼扶持政策嗎？”張海川試探著問道，聲音不自覺地放低了幾分。
“引進投資的專案從來沒斷過，具體補助要看企業型別。”方寧瑾語氣平和，目光始終望向前方。
“那到時候還得請領導多多關照。”張海川沒有說得太細，畢竟義肢的事情還在構思階段。他偷偷觀察著方寧瑾的側臉，想從中看出些許端倪。
車子駛入一處高檔小區，大門口有保安值班。保安看到車牌，立刻恭敬地敬禮放行。張海川注意到，這裡的綠化做得很好，空氣中飄著淡淡的花香。
進了方寧瑾的家，是一套精裝修的兩室一廳。裝修風格簡約大氣，傢俱都是實木的，顯得很有質感。
“你直接進來就行，我去取那臺機器。”方寧瑾換上拖鞋，走進臥室。她的背影看起來有些疲憊，似乎這段時間工作壓力很大。
片刻後又出來：“有點重，不如你進屋瞧瞧吧。”
“好的。”張海川跟著進了臥室，強忍著不去東張西望。房間收拾得很整潔，床上鋪著淺色床單，窗簾半拉著，透進來的陽光給整個空間蒙上一層柔和的光暈。
案頭擺著一臺年代久遠的音響，外形像個微波爐，一看就價值不菲。它的外殼略顯陳舊，但保養得很好，看得出主人很是愛惜。
“這玩意兒出啥毛病了？”張海川檢查著外觀，手指輕輕撫過收音機的表面。
“前段時間受到干擾後就一直有雜音，收不到臺了。上回影響波及很廣，你應該聽說過。”方寧瑾的語氣中帶著一絲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