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間裡瀰漫著一股令人窒息的沉默。王四銀繼續除錯著機器，金屬零件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張海川站在一旁，目光不著痕跡地掃過那些精密的儀器。
“行了，別在那拍馬屁了。”王四銀終於放下手中的工具，抹了把額頭的汗，“等這票大買賣做完，咱們就去國外，到時候我教你防偽技術，咱哥倆橫著走。”
張海川心裡冷笑，面上卻堆著諂媚的笑容：“那得多謝銀哥提攜了。”他頓了頓，故作隨意地問道：“對了銀哥，這次能賺多少？”
王四銀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眼中閃過一絲狠厲：“一千五百萬美金。”
“才這麼點？”張海川裝作驚訝的樣子，“兩億美金的貨，就分這麼點？”
“你懂個屁！”王四銀猛地一拍桌子，印刷機上的零件跟著震動，發出叮叮噹噹的響聲。“這玩意要流通出去，得經過多少道手續？每個環節都得分錢，能剩這麼多就不錯了！”
“那強哥呢？”張海川繼續試探。
“草他媽的強哥！”王四銀暴跳如雷，一腳踢翻了旁邊的凳子，“他算個幾把？不就是有點關係，能搞到材料嗎？老子才是最重要的！整個東南亞，就老子一個人會做防偽！”
張海川默默聽著，心中卻在飛速盤算。事情比他想象的還要複雜。強哥掌握著上游材料和下游渠道，拿走了大頭利潤。而王四銀雖然掌握核心技術，卻只能拿一小部分。這種情況下，王四銀肯定不會甘心，但強哥也不會放任王四銀做大。
一旦假鈔製作完成，王四銀很可能會被滅口。而自己作為王四銀的心腹，下場可想而知。
工作間裡的溫度似乎又升高了幾分，張海川感到後背滲出了冷汗。訊號已經傳遞出去了，但不確定能不能收到。就算收到了，救援什麼時候到也是未知數。
“銀哥，我去外面看著。”他說道。
王四銀擺擺手，繼續埋頭除錯機器。
張海川走到鐵門外，靠在牆上點了根菸。煙霧繚繞中，他的視線掃過那些在忙碌的瞎子和孩子。這些都是王四銀從各地拐來的。瞎子幹活認真，孩子手巧，最重要的是，都不會洩露技術。
“川哥。”
一個瞎子扶著牆走過來，腳步有些不穩。是錢小銀。
“什麼事？”
“這孩子發燒了。”錢小銀拉過一個瘦小的身影，聲音裡帶著懇求，“讓他緩一緩好不好？”
張海川看著那張蒼白的小臉，心裡一陣抽痛。孩子看起來不過十歲出頭，額頭上佈滿細密的汗珠，眼神渙散。
“我沒事的。”孩子怯生生地說，聲音虛弱得幾乎聽不見，“我還能幹活。”
錢小銀嘆了口氣，拉著孩子轉身離開。張海川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的肉裡。他很想幫這些人，但現在不是時候。一旦讓王四銀髮現自己心軟，這些人的下場只會更慘。
張海川回到鐵門內，繼續研究那臺改裝過的印刷機。這臺機器看似普通，內部卻經過精密的改造。以王四銀和強哥的關係，不可能找外人改裝，那就只有王四銀親自動手。
他的眼睛突然一亮。
對了！防偽技術！如果能掌握王四銀的防偽技術，強哥就不敢動自己了。這幾天，必須想辦法偷師！
夜幕降臨，工廠裡的燈光一盞接一盞地熄滅。兩個卡洲人押著工人們往宿舍走，槍托不時敲打著那些走得慢的人。
錢小銀卻趁亂溜上了一輛停在後門的黑色轎車。他取下那雙灰色美瞳，鑽進月樓後花園的地下室。角落裡坐著一個人，只能看到模糊的輪廓。
錢小銀走到一臺印刷機前，熟練地開始除錯。機器轟鳴，吐出一張美鈔。他仔細端詳後搖頭：“還是不對，王四銀肯定有什麼秘密沒露出來。”
角落裡的人發出一聲冷哼，空氣中瀰漫著一股壓抑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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