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河北一側金兵退去,百姓們發現村寨都被毀,兵匪橫行,自己已無家可歸,又紛紛回到了山裡,起碼山裡還能弄點吃的裹腹。
種師閔和沈放的軍隊在井陘鎮守的訊息,早已在流民之間傳播。
如今軍隊打了個大勝仗,流民是親眼看著士兵拉著繳獲的糧食和戰馬在孔道上奔走的。
於是不等沈放去宣傳,流民們自己跑來找雜役的差事來了,乏驢嶺石堡和祝峰山那些差役就是這麼來的。
如今丁口近四千,按每人每天二兩口糧算,每天消耗接近八十石!
怪不得馬翠花一開口就數落沈放不會持家。
沈放不敢任由自己大腦關機,扭頭問郝郎中:“咱們還有多少糧食可用?”
郝郎中應道:“若不是我帶著大夥兒進山挖野菜補充補充,糧食早就耗光了。唉!粗略估算一下,最多也只能頂個十天八天了。”
沈放聽了黯然。
沒有糧食還怎麼收攏人心?
承天寨之役後,沈放將最主要的精力和資源都用在了軍隊訓練和打造據點之上。
他趁熱打鐵,在廂兵營老卒和投靠而來的新丁中挑選精壯之人組建一支新軍。
他想打造一支類似於岳家軍背嵬士的骨幹軍隊。
後世軍中有句話,好兵都是靠子彈喂出來的。
沈放不可能讓廂兵特別是新軍吃野菜,他們現正進行系統的遊擊訓練,一個廂兵消耗的糧食幾乎頂五個百姓的食量,肉類更是包攬了去。
他開始能體會那些追隨种師中救援太原城計程車兵為何要拋棄种師中了。
這些軍人都是募兵制下的職業軍人,要拿軍餉養活一家人。憑什麼要為一場實力懸殊的戰爭丟了性命,還連帶一家人沒了生計?
沈放現在沒有時間思考這些軍隊建制的弊端,當下最要緊的是籌糧。
打劫地主土豪?
從金軍手裡搶糧食?
向種師閔借糧食?
沈放很快一一否決了這些念想。
那些地主老財家室龐大,人脈關係也廣,他們是封建社會的支柱力量。動他們的話,好不容易聚攏的人心因為糧食一鬧,很可能又散了。
打金軍的主意更是妄想,以金軍的戰鬥力,想攻入他們的營壘搶糧食難於登天。
種師閔現在日子也難捱,天天都有士兵逃跑,況且那些禁軍本就是難伺候的爺,再從他們嘴裡分糧餉很可能引起兵變。
沈放發動大家想辦法,可是郝郎中等人七嘴八舌說了一通,也沒個行得通的好主意。
散會後,沈放走出木屋,蒼龍嶺下種家軍軍營一覽無遺。
平坦的軍營外圍已修築起一道土圍,土圍內矗立著一排高塔,土圍外橫七豎八的佈滿了尖銳的木拒馬,從高處望去,大小不一的陷馬坑一直向外延伸。
更遠處就是一望無際的大平原,青蔥的麥田裡,麥茬已被雜草吞噬。
土門關東北三十餘里就是真定府了,從蒼龍嶺方向望去只是個灰黑色的小土墩而已。
真定!
沈放眼前一亮,真定城裡糧食儲備充足,何不去那裡弄糧食呢?
再有兩個多月,金人的鐵騎將衝破真定城門,裡面大量的糧食都成了金兵的軍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