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兵甲冑上的甲葉子撞擊出刺耳的咔咔聲,幾乎要刺破沈放的耳膜。
“射擊!”沈放一聲大吼,手裡的弩機哐的響起,銳利的三稜弩箭射入金兵陣中。
廂兵佇列應聲射出一排弩箭。
伍有才舉起滴血的大刀,口中大喝:“退!”
射空弩箭的廂兵連忙後退,另一排廂兵又頂了上來。
二十步之外的金兵淬不及防,猛然發現眼前飛來密集的弩箭。
金兵紛紛亮出圓盾,試圖阻擋滿天的弩箭。
可是弩箭是呈扇形射來的,幾乎無孔不入,防不勝防,縱隊中金兵紛紛中箭,倒地哀嚎。
神臂弩何等的神威,而且還是放至二十步之距,縱使金兵身披扎甲,厚盾護身,依然抵擋不了這等穿山貫石的力道。
三寶奴沒有料到敵人竟然全部是弓手,他的臉因為憤怒憋成了醬紫色,纏著鐵網護膊的手臂粗得像水桶,他將手裡的彎刀舞成了車輪,口中大喝。
“大金的勇士們,殺過去!殺光這幫卑鄙南人!”
可是,對面宋兵手裡的弩箭幾乎沒有間隔,連續不斷的擊發,而且是且戰且退,金兵硬是衝不上去。
金兵仗著鐵甲圓盾,死命向前衝,眼看著就衝進宋兵陣中,可十來步的距離卻成了生死之阻,再也跨不進一步。
廂兵的陣形也早已亂了套,可是看到金兵像風中枯枝般搖搖欲墜,越來越多的金兵插滿弩箭倒了下去。
廂兵們荷爾蒙瞬間飆升,殺戮的快感讓他們忘了逃,也不想逃。
壓抑心頭許久的怒火像地底熔漿猛然爆發。
狗韃子,毀我家園,殺我父母,奪我妻兒,今日血債血償!
金兵悍不畏死,倒下一波,又衝上一波。只要近身肉搏,身無寸甲的宋軍只能被屠宰。
廂兵潛藏在胸腔裡的鬥志徹底被啟用,手裡的弩機哐哐不停,手指扣出了血,弓弦繃斷了線,便紛紛拔出了手刀短斧。
雙方殺紅了眼,都等著肉身對撞那一刻。
突然,沈放卻大呼:“撤!全軍撤退!”
沈放沒有被戰場局勢左右,及時發出了撤退的命令。
三寶奴以下,金兵被射成了馬蜂窩,雖有鐵甲護身,仍難以抵擋銳利的三稜箭頭。
金兵那邊死傷過半,可是廂兵經過數輪猛射,箭囊裡的弩箭馬上就見底了,不跑待何時?
神臂弩的箭幕一散,被壓制的金兵迅速恢復攻勢,衝上前來,雪亮的彎刀唰唰劃下,將幾個反應遲鈍的廂兵斬成了幾截。
三寶奴身上掛滿了弩箭,全身疼痛難忍,右臂被一箭,更是抬不起來了。
可是他異常勇猛,彎刀換到左手,大呼著指揮金兵追擊宋軍。
他投靠在完顏婁室麾下後,歷次攻打宋人城池,天大的陣仗都沒讓他眨一下眼。
可是今天卻被區區數百宋兵壓得損兵折將,抬不起頭來。
十餘步的距離簡直在侮辱他契丹勇士的高貴頭顱。
三寶奴出離憤怒,阿魯被這把“剪刀”矇蔽了,自己一雙鷹眼竟然也沒發現這隻卑鄙的狐狸!
他不顧右臂疼痛,揮刀猛衝,今天必須要將無恥“剪刀”的腦袋親自用手擰下來,方才解恨!
可是沒追多遠,三寶奴徹底傻眼了。
這些宋兵是吃了丹藥嗎?
才短短片刻,眼前的宋兵跑得一個不剩,只能遠遠望見樹叢搖曳不已。
……
沈放和廂兵們在矮樹叢林中飛速奔跑,第一次跟金兵接戰,竟然如砍瓜切菜般痛快淋漓!
被傳得神乎其技的金兵也不過如此!
短暫休息時,伍有才、許茂功等人仍沒從興奮之中緩過來,甚至提議就近埋伏,給予追兵致命一擊。
沈放沒有贊同,反而讓許茂功先行趕往下一站,通知範二趙大虎就位,準備伏擊追兵。
本來是楊三多跑腿的,但如今楊三多已生死不明,只好調派許茂功充任。
金兵吃虧在輕敵,但武器裝備和士兵征戰經驗比自己這些廂兵強了不是一星半點,若是陷入了短兵相接,輸的絕對是廂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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