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軍紀差些的軍隊,士兵甚至相互戳戮、踩踏。
眼看著金軍陣地硝煙瀰漫,士兵發了瘋似的亂竄,沈放突然大喝:“騎兵上馬,隨我殺出去!”
宋軍放下木橋,數百騎兵揚起陣陣泥塵,吶喊著衝入金軍陣中。
留在土牆上的宋軍看得目瞪口呆。
沈放與廖宏區區數百騎,在金軍陣中反覆衝鋒,竟如入無人之地,所向披靡。
沈放身在馬背上,單手抓韁繩,另一手握鐵槍,將槍桿抵在腰身上固定,鋒利的槍頭一路橫掃,不知道劃倒了多少士兵。
簡單粗暴的殺戮讓沈放變得興奮異常,不知不覺竟然衝出了數百步之遠。
胯下戰馬呼呼的喘著大氣,突然被絆倒,沈放的身體不受控制的向前飛去,撞入人群中。
沈放摔得七暈八素,連忙骨碌爬起。
周圍都是驚呼著亂竄的金兵,根本無人關注他。
完犢子了!
沈放在紛亂中抬眼四望,逆著金軍衝鋒的宋騎兵越來越少。
顯然騎兵是衝不動了,要麼如他一般墜馬,要麼已轉身退回。
正在此時,一支烏黑的狼牙棒從頭頂砸下。
沈放條件反射的貼地一滾,抓起一把環刀,切向偷襲者的雙腿。
刀身劃過雙腿,拉出一道血箭,偷襲者嚎叫著撲倒。
沈放趁機一刀戳入偷襲者胸口,扭身一頭撞入金軍中。
耳邊呼喝聲,殺喊聲,哀嚎聲不斷,沈放被人流裹挾著不斷跌倒,爬起,再跌倒。
冷不防一隻腳狠狠的塌在胸口,他幾乎要背過氣去。
可是求生欲讓他用盡全身力氣,猛的扭轉身形,身軀側躺成蝦米狀,抱頭護腰,承受著一次又一次的踩踏……
耳邊呼喊聲漸小,沉重的腳踏似乎也變輕了,沈放陡然睜開眼,發現身體似乎沒了重量,像飄在風絮之中。
周圍混沌一片,光怪陸離的顏色變幻不息……
“我……是不是死了?!”
沈放大駭。
“可不能啊!”
“還有成千上萬計程車兵和百姓等著我,沒了我他們怎麼面對金人的鐵蹄?”
迷糊中,空中幻化出一張臉,恬淡而寧靜的女人臉。
“老公,我原諒你了!你去吧,還有更需要你的人等著你……”
沈放終於看清楚了,那是妻子曹欣的臉。
沈放放聲大哭:“歆!我對不起你!用我的命把你換回來……你回來吧!”
沈放用盡全身的力氣,在飄飄如絮的空中努力的伸出了手,試圖撫摸那張日夜思念的臉。
可是他的手穿透妻子的臉龐,臉龐也因此如同青煙般,盪漾著散去,又是混沌模糊一片。
“歆!你給我個機會!我好悔啊……”
沈放猛然睜開眼,滿地狼藉,地上躺著無數人,高聲痛呼,粘稠的血液在身下流淌。
遠處幾座投石車燃起了大火,翻滾的濃煙中,幾十騎騎兵四處逡巡。
“置制使!”
“沈放!”
“你在哪……”
騎兵們焦急奔走,口裡大呼著沈放的名字。
我艹,我沒死!
沈放艱難的站了起來,揚起了沉重的手。
終於有騎兵發現了孤零零站起的沈放,打馬急衝過來。
“置制使,上馬,快上馬!金軍要圍上來了!”
廖宏探下手來,一把將沈放揪上馬背,沈放順勢看向後方,黑壓壓的騎兵從後疾馳而來。
金軍終於緩過神來,出動大批鐵騎衝鋒而至。
沈放瞬間恢復了神智,大呼:“廖宏,快走!神臂弩手準備,殺退金騎,不然全死在這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