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放訕笑,不再多問。
來到知軍衙門,見到譚初卻讓他大為意外。
譚初一看便知是個文官,身形幹扁,五品朱袍似套在幹竹上寬鬆,眼眶塌陷,眼珠卻炯炯。
見譚初是士人,沈放也不敢託大,恭敬拜道:“末將拜見知軍。”
譚初當然不認識沈放,望向岳飛,岳飛應道:“這位沈放將軍是我在真定府舊識,現為嶽州防禦副使,步司副統制。”
沈放再次將自己的出身說了一遍,特意將李若水提攜,加入西軍種師閔門下等情節說的更詳細些。
李會提醒過沈放不會馭官,大宋官僚講究根腳出身或者恩科。沈放不知道譚初的底細,想把事情談成,唯有按套路來。
平定軍被金人圍困甚久,對外界發生的事幾乎一無所知,並不知沈放在井陘道那些事。
是以,譚初僅僅客氣的點點頭,問道:“沈統制來是為了何事?”
沈放拱手道:“本為一事來,進城見聞後又添一事。”
“請講!”
“末將奉樞密院軍令,領兵馳援太原,現駐軍平定軍承天寨。”
“此次拜訪平定軍,為的是與知軍合作,打擊金人囂張氣焰,為大宋軍隊從河北進入山西開拓一門戶。”
譚初應道:“金人在山西手握重兵,粘罕以下有婁室、兀室、達賴、活女等大將。單是完顏活女一軍,麾下有達不也,忽魯、合剌、斛虎沙、孛吉等悍將,每一個都是千人莫敵。”
“沈統制,你從河北來,河北與山西不同,久未逢兵事,不知山西的境況啊。”
沈放笑道:“剛才末將只說與金人、義勝軍叛寇有接仗,未提名字。您所說的斛虎沙已被我陣斬,達不也連同耿守忠也是僅以身免,而孟縣的金將孛吉嘛,估計這時候也快人頭落地了。”
譚初訝然:“當真?”
“軍中無誑語。”沈放平靜道:“此次前來,正是為擴大戰果而來。”
說著,沈放彎腰從烏靴中取出一張紙,攤開了看,正是他在張思麒等人面前派發的山西諸城軍事輿圖。
“知軍您請看!孟縣在北,平定軍在南,這個大盆地有天然的地形優勢。”
“若是我踏白軍攻下孟縣,再與平定軍聯合,可在西面山區一帶佈防,金人騎兵若闖了進來,可成甕中捉鱉之勢。”
岳飛突然自語:“踏白軍?”
沈放抬頭望去,若無其事應道:“正是踏白軍!”
心裡面,沈放就是別番心思了。
嘿嘿,嶽武穆,別怪沈放我盜用你踏白軍名,按照商標註冊法規定,先到先得哦!
譚初拿起沈放帶來的軍事輿圖,問道:“如此翔實的輿圖,你從哪裡弄來的?”
沈放拱手道:“末將親自手繪。待日後條件許可了,我準備版刻成冊,每位將領人手一冊。”
譚初撫摸著輿圖,嘆道:“我自認對平定軍每一處地形瞭然於胸,你這輿圖竟是巧奪天工啊!看來沈統制對救援太原府,真是費了不少心思。”
“知軍,我軍中有遊奕軍一營,軍中斥候有專門繪製軍事輿圖的小隊,而隊長是個八歲的娃娃。”
“這地形圖是那娃娃實地觀測後,經我手繪而成的。末將並未親自勘測,也沒時間去做這些事。”
譚初驚訝道:“八歲的娃娃?”
“對,不光有八歲的娃娃,還有六旬的醫官隊,婦女組成的軍服鞋帽務,火器務,黑石脂務。一言難以概之,若知軍您能空下來,末將親自帶您去走走,看看。”
“沈統制,井陘道是如何個狀況,我聽聞金人試圖攻取孔道,百姓是否安生?”
“安生!若是不安生,末將所說那麼多務,如何得以展開。”
岳飛突然插話問:“沈統制剛才說,你軍中有個‘火器務’,製作的是什麼火器?”
沈放應道:“目前缺少硫磺硝石,也沒多少懂得火器製作的工匠,只能製作大小震天雷。大雷可破城,小雷可克騎。”
“可有實物?”岳飛又問。
“城外隨我來的騎兵手裡有數枚。”
岳飛轉向譚初,拜道:“知軍,金人騎兵已撤圍,可放沈統制隨從入城。若沈統制真有震天雷,可助知軍守城。”
譚初道:“你自去辦便是。”
岳飛應諾一聲,退出了衙門。
岳飛知道火器的威力不出奇,他的老家相州正是大宋的都作院之一,製造各種兵器衣甲供應河北合沿邊路分。
待岳飛離開,沈放又問:“譚知軍,你可知金人為何撤圍平定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