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七十年代成長起來的,論文化水平沒幾個能拿出手的,論大局觀和深遠眼光的更是每一個能拿上臺面,僅多就是仗著一腔熱血瞎混,開口閉口講義氣,衝動起來提著拳頭就上,這樣有屁用?十年後再看,都是出苦力的!
無論哪個年代都是一樣,沒腦子的胡混都不可能有出息,混來混去要麼當一輩子的老光棍、要麼把自己混進去踩縫紉機,出來送外賣都遭人嫌棄。
上輩子江文河見過太多這樣的,真正能混出頭來的沒一個是莽夫。
“師傅!你幹這個幾年了?”江文河跟著拖拉機隨口扯閒篇問道。
“十年了......”開拖拉機的是個老頭兒,看著有五十多歲了,就連嘴裡的牙都掉了幾顆,可見平日裡肯定不認真刷牙。
“這車是你自個兒,還是木料廠的啊?”
“啊?”老頭兒側過耳朵又聽了一遍才回答道,“木料廠的唄,我哪買得起拖拉機?就是有活兒就喊我,我就是給人開車的......”
“那你咋不買下來?到時候自個兒跑了都是自個兒的!”
“沒錢!新機器要四五千,我哪裡買得起?”老頭兒隨著拖拉機上下晃著,轉著方向盤努力尋找合適軲轆經過的地方。
“非買新機器啊?買箇舊的不一樣使?你有開拖拉機這手本事,還怕掙不到錢?夏收、秋收掛上犁子去犁賣地,閒的時候拉拉活兒,也比給人開來的合算!這一趟木料廠能給你多少錢?”
老頭兒聽到江文河這麼說,也忍不住泛起了尋思,猶豫了好大一會兒才開口道,“這一車木料沒幾個錢,就給我兩塊錢!”
“這不就得了!”江文河單手扶著鳳凰的車把,給老頭兒就算了起來,“你一趟才兩塊錢,還不是天天都有活兒,要是你有了自己的拖拉機,一天別說多,幹三四個活兒,刨除油錢也能掙個五六塊,比給人幹合適多了!”
“說的是!”老頭兒笑了起來,搖著頭感嘆地開口道,“不過我是不行了,歲數大了,再幹能幹幾年?我回去跟我家孩子商量商量,要是他願意幹,就湊湊錢給他弄一輛車,我這一天掙倆錢夠吃飯就行了!”
江文河也隨著笑了笑,沒有開口再勸說。
這會兒人就是這樣,做事求穩不敢冒險。
這也是北方這邊幾十年後比不上南方的原因。
生在這大平原上是好事,也有不好的地方,好事就是生產力比較低下的年代,也不用擔心被餓死,隨便扒拉兩下就能湊合活著。
就像五十年代末鬧大旱災的時候,他們這邊也是重災區,兩三季都沒啥收成,可老百姓依舊是想辦法活了下來,就算有樹葉子也能撐著熬過去。
不好的就是太依賴土地,思想也太傳統,缺少進取和冒險精神。
出去打工擔心人生地不熟、創業擔心沒掙錢先怕賠錢,就爭著那些鐵飯碗的活兒,要是能抓住鐵飯碗,把祖墳賣了都得去爭搶。
也因此一再的錯過發展機遇,幾十年後人家萬億縣都出來了,北方這些小縣城還在貧困縣的名單打轉兒,資源少不是理由,真正的原因還是太保守。
拖拉機進了村,江文河騎著在前頭帶路,新腳踏車加上拖拉機瞬間就吸引了許多人的目光,小孩子攆著他的車子跑了一路。
江文河身上也沒帶著糖,只好喊著讓小孩們靠遠點,省得哪個不長眼摔倒再被捲進車輪底下,那就鬧出大麻煩了。
老院兒所在的街道比較窄,好在拖拉機也不算寬,最後還是順利地停在了家門口,江文河下了車拍了拍屁股,這一路倒是不算遠,可屁股還是被顛得有點疼。
老院兒門開著,江文河就打算把車子先推進去,省得被誰把鳳凰頭給掰了,可還沒等進門,就看到李文剛幾個氣勢洶洶地從裡面出來。
看到他們手裡的東西,江文河立馬愣在了原地,“你們......這是要幹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