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苒詫異看他,跟著擰眉。
周聿珩解釋:“沒別的意思,就順手查了下。”
很多事不查不知道,一查就像慢刀割肉,把皮肉一塊塊割下來,延綿不絕的痛。
原來溫苒不是沒動過流產的念頭,她有就診記錄,在她離開之前,可不知道為什麼,她又反悔沒有流產。
周聿珩其實不敢想那個畫面,她獨自坐在冷冰冰的走廊,等待醫生把她叫進流產室,拿掉屬於他們兩個人的結晶。
那時候恨之入骨了吧,不然怎麼會連孩子都不想要,甚至都不跟他說,讓他永遠不知道蓁蓁曾經存在過。
溫苒沉默片刻,說:“我是孤兒,雖然有養父母,但跟他們不親近,我想有屬於自己的家人。”
周聿珩胸口驀地又中一刀,原來在她眼裡,他一直都不是“家人”範疇。
她留下蓁蓁也跟他沒半毛錢關係,她只是想有家人。
空氣沉默下來,溫苒不知道說什麼就捏自己的手指玩,捏完食指捏中指,來來回回捏,餘光裡男人一動不動,像座精態的雕塑,被光籠罩著,有種憂傷的感覺。
捏到小指頭的時候,溫苒聽見他又問:“生蓁蓁的時候痛嗎?”
溫苒抬眼:“生孩子哪有不痛的。”
不管順產還是剖腹產,女人生孩子不可能不受罪。
周聿珩眼底浮起一抹薄紅:“對不起。”
“對不起什麼。”
“你生孩子的時候我不在身邊,”他嗓音發啞地重複一句,“對不起。”
溫苒不知道他今天怎麼尤其執著討論以前的事,那些都過去了,再痛的經歷經過時間磨洗也會褪去些許疼痛,現在想起覺得還好。
“你不用說‘對不起’,孩子是我決定留下的,不管經歷什麼都是我自己跟自己負責。”
“不是,我有脫不開的責任。”周聿珩眼尾氤氳的紅越來越明顯,“孕期你的狀態太糟糕,你心情好的話,蓁蓁也許不會先天不足,你們就不會受這麼多罪。”
他像陷進一個自責的死衚衕,溫苒不知如何開解,好像也開解不了,靜默片刻,她說:“都過去了。”
過得去嗎?
在周聿珩心裡永遠過不去。
溫苒受過的傷痛像潮水般向他傾灌而來,心底一片紅色血水。
他眼睛澀得幾乎要忍不住,卻又不想被溫苒看見,垂著眼起身:“不打擾你休息了。”
溫苒起身送他到玄關,他低頭換鞋說:“這幾天我會多陪蓁蓁。”
溫苒懂他的意思,他們快離婚了,離完婚他也要去國外了。
“嗯,蓁蓁挺喜歡你帶她玩,你跟她慢慢鋪墊要出國的事吧。”
……
溫苒以為周聿珩說陪蓁蓁是下班以後,誰知道大清早就來接蓁蓁了。
“你最近不是工作很忙嗎?”
周聿珩抱起蓁蓁,蓁蓁小朋友又是一如既往的出門不用帶腿。
“帶她去公司。”
溫苒詫異看他一眼,周聿珩觸到她的視線,補充:“辦公室全面消過毒,不會有病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