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月光如水般灑落。林月照例給兩位老人上了一碗飯，插上三根樹枝。她輕聲說道：“爹，娘，開飯了。”
沈家其他人也都端著飯碗大快朵頤。筷子翻飛間，野豬肉的香氣在鼻尖縈繞，肉質鮮嫩，入口即化。沈長菱不由得眯起眼睛，細細品味這難得的美味。
“大伯母的手藝，當真了得。”她暗自感嘆，又夾起一塊肉送入口中。野豬肉經孟氏處理後，不僅去除了腥味，還格外鮮美。肉質緊實卻不柴硬，調味恰到好處，讓人忍不住食指大動。
其他村民卻是神色各異，時不時偷瞄著不遠處的林月，眼中滿是驚懼與不安。倒不是因為這頓飯有何不妥，而是因為林月那駭人聽聞的舉動——她竟然把公婆的骨灰帶在身邊！
“這林月，怕不是瘋了吧？”有人小聲嘀咕。
“噓，小聲點，別讓她聽見了。”旁邊的婦人連忙制止，眼中閃過一絲驚慌。
每到用餐時分，林月都要端出一碗飯，插上三根樹枝，擺在身旁。待眾人用完餐，她才會拔掉樹枝，將那碗飯一粒不剩地吃完。這般舉動，看得眾人心驚肉跳。
沈長菱瞥了眼林月，卻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妥。在這亂世之中，能保全一份孝心，已是難得。她甚至能從林月的舉動中，看到一絲令人動容的執著。
飯後，孟氏又煮了一鍋蕨菜湯。熱氣騰騰的湯水下肚，驅散了夜晚的寒意，整個人都舒坦了許多。沈長菱正要向孟氏道謝，遠處卻傳來陣陣喧譁聲。
“一兩銀子能換一碗熱乎乎的飯！新鮮的野豬肉，配上上好的青菜！”魏峰的吆喝聲傳來，引得眾人紛紛側目。
沈長菱循聲望去，只見魏峰正站在一口大鍋旁，手裡握著長勺，不停攪動鍋中的菜餚。香味四溢，勾得周圍飢腸轆轆的難民直咽口水。
“什麼？一兩銀子？這也太貴了吧！”人群中爆發出此起彼伏的驚呼聲。
“就是，平日裡五錢銀子都能買一斤上好的豬肉了！”
“這簡直是趁火打劫！”
面對眾人的質疑，魏峰卻是不慌不忙。他用勺子舀起一勺肉菜，故意在眾人面前晃了晃：“活著哪有那麼容易，性命能值幾個錢？你們自己想清楚。這可是新鮮的野豬肉，再配上山裡採的野菜，保管你們吃了精神倍兒棒！”
香味在空氣中瀰漫，勾得那些飢腸轆轆的難民直吞口水。終於有人扛不住了，從懷裡掏出一兩銀子：“我要一碗！”
魏峰眼睛一亮，接過銀子，示意手下給那人盛了滿滿一碗肉菜，還特意搭配了兩個熱騰騰的饅頭。
見有人帶頭，其他人也紛紛掏錢買食。只是後來的人就沒那麼好運了，碗裡基本都是菜湯和葉子，肉星星點點，少得可憐。
沈長菱看著這一幕，不禁搖頭。這世道，連一碗飯都能成為斂財的工具。她正要起身離開，卻見一個衣衫襤褸的老婦人顫巍巍地走到鍋邊。
“大爺，大哥，看在我餓得前胸貼後背的份上，能不能優惠點？我、我只有三錢銀子了...”老婦人哆哆嗦嗦地掏出幾枚碎銀。
魏峰冷笑一聲：“三錢？連湯都喝不上！”
老婦人眼中泛起淚光，卻依舊不死心：“求求您了，我已經兩天沒吃東西了...”
“滾開！別在這裡礙事！”魏峰一揮手，老婦人踉蹌著後退幾步，差點摔倒。
沈長菱眉頭一皺，正要上前，卻見林月默默走到老婦人身邊，將自己那碗飯遞了過去。
“拿去吧。”林月輕聲說道。
老婦人愣住了，眼淚奪眶而出：“這、這怎麼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