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時辰後,負責查問銅錢的人回來了。依他們所言,銅錢是道長在清河鎮的一個墓裡取的。
慕主人姓柴,是個舉人,在赴京趕考前莫名其妙牽扯進一樁官銀失竊案裡,柴家因此獲罪,被判斬刑兩人,流放一人,餘下二十八口全被典賣。
慕笙唏噓,吳廉卻突然興奮起來:“倒黴蛋,他就是那個倒黴蛋。他們說的銀子就是官銀,官銀藏在那個什麼山寨的後山。柴舉人死了,被那個凶神惡煞的寨主砍斷雙腿丟進大雪裡活活凍死。”
吳管家嚇得不輕,趕緊摸了摸吳廉的額頭:“少爺,您這是在說什麼胡話呢?什麼官銀,什麼山寨,咱們安平縣哪裡來的山寨?”
“我看見的,在夢裡,看得清清楚楚!”吳廉抓著管家的手,激動的語無倫次:“還記得這枚銅錢嗎?是我幫玄虛道長掛上去的!我當時就覺得奇怪,這枚銅錢上好像有散不掉的血氣。”
吳廉看著那枚銅錢。
身為吳家的大少爺,自小有些潔癖。道長走後,他命人拿來抹布反覆擦拭,想要洗掉那股氣味,結果卻是越擦越濃。那股血腥氣燻得他頭疼,禁不住在屋裡摔打東西。他爹以為他任性,讓吳管家將他綁了,關在屋中一天一夜。
迷迷糊糊中,他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夢裡他爹死了,他跟著孃親改嫁。繼父家裡一兒一女,對他這個繼子並不看重,動輒打罵。
繼父的一雙兒女住在屋裡,他住在柴房裡。繼父的兒女有白麵,有肉吃,他卻只能吃黑的發乾的窩窩頭。繼父的兒女什麼活都不用幹,他卻要從天黑幹到天亮,困了累了,只能靠在柴火上休息。
繼父說了,晚上幹活白天睡,能少浪費一些糧食。他若餓死了,便是老天開眼。
孃親性子懦弱,又得依靠著繼父生活,除了揹著繼父偷偷給他送些吃的,就是哭著讓他忍耐。久而久之,把他養成了沉默寡言,不怎麼討喜的性格。八歲那年,繼父因為一兩銀子把他送到鎮上的一戶人家做書童。
那戶人家很好,讓他跟公子一同吃住。公子比他小兩歲,性子有些頑劣,卻不會像繼父家裡的孩子那樣欺負他。他天資聰慧,過目不忘。夫子問的,課堂上的學生答不出來,他一個在課堂外聽講的伴讀居然答的有模有樣。
夫子喜歡他,准許他坐在課堂裡旁聽。主家覺得有他做伴讀,公子的功課再差也差不到哪兒去。不僅不反對他進課堂旁聽,還給他置辦了跟公子一樣的文房四寶。
十一歲,孃親因為積勞成疾病逝,他被繼父一家趕出門。主家欣賞他,認他做義子,改姓為柴。
十二歲參加童試,以第一名被舉薦院試。十三歲第一次參加鄉式,就成了頭名解元。若是沒有那場意外,他會進京參加會試,殿試,就算拿不到狀元,探花,也會榜上有名。
吳廉不愛讀書,看見書就頭疼,故對夢裡的場景歷歷在目。
慕笙嘖嘖兩聲,問沈渡:“你中解元的時候幾歲?”
沈渡:“你很關心這個?”
慕笙碰了碰他:“好奇,說說唄。”
沈渡:“未參加過。”
慕笙睜大眼睛,表情略顯誇張:“沒參加過?那你……”是怎麼做的安平縣令?
沈渡勾唇,以唇語道:“祖上積德,無需科考,也能有個官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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