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蘇知微指尖輕撫腕間玉鐲，“地府對這種作惡多端之人有特殊標記，魂魄一離體就會被陰差鎖走。“
車輪碾過石子，車廂微微晃動。蕭燼沉吟片刻：“如此說來，此事算是解決了？“
“嗯，暫告一段落。“蘇知微望向窗外漸明的天色，素白的衣袖被晨風吹得輕輕擺動。
蕭燼忽然轉向她，聲音柔和了幾分：“薇兒，多謝你及時趕到。若非如此，我此刻怕是...“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後怕，“你是循著追影蝶來的？“
“差不多。“蘇知微目光落在他胸前，“還有護身符。“
蕭燼一怔，連忙從衣襟中取出那道硃砂符籙。果然，其他符咒早已褪色，唯有這道依舊鮮豔如新，在晨光中泛著淡淡的金芒。
“這符...“
“與其他不同。“蘇知微打斷他，難得耐心解釋，“只要你隨身佩戴，遇險時我自會感知。別的符沒這功效。“
蕭燼心頭一震，指尖不自覺地摩挲著符紙邊緣。他忽然湊近蘇知微耳畔，溫熱的呼吸拂過她耳垂：“是用心頭血畫的？“
車廂內霎時安靜。謝棠瞪大眼睛，識相地別過臉去假裝看風景。
蘇知微睫毛輕顫，終究沒否認：“嗯。“
簡單一個字，卻讓蕭燼心尖發燙。他知道修道之人的心頭血何等珍貴，每一滴都蘊含本源修為。
薇兒竟肯為他...
他小心翼翼將符籙收回貼近心口的位置，鄭重得像在守護世間至寶。
馬車轉過山道，朝陽突然躍出雲層，金色的光芒透過車簾，在蘇知微清冷的側臉鍍上一層柔和的暖色。
蕭燼望著她的側顏，忽然覺得，這大概就是人間至美的風景。
蘇知微望著斑駁樹影，忽然覺得心頭某處堅冰正在悄然融化。
曾幾何時，她獨行天地間，除魔衛道不過是修行路上必經之劫。
而今...
“在想什麼？“蕭燼不知何時已坐到她身側，聲音輕得像是怕驚擾了月光。
蘇知微沒有立即回答。夜風拂過，帶來遠處稻田的清香。
“在想...“她伸手接住那隻螢火蟲，看著它在掌心明明滅滅，“這樣的日子，也不錯。“
蕭燼一怔，隨即笑得眼尾泛起細紋。
他大著膽子握住蘇知微的手，螢火蟲從兩人交疊的指縫間溜走，劃出一道流光。
“以後會更好。“他輕聲許諾，“我可以帶你去江南看煙雨，去塞外賞雪...“
謝棠突然咳嗽兩聲：“那個...我是不是該回避一下？“
蘇知微抽回手，耳尖微紅，卻也沒出言反駁。
她指尖輕撫胸口，那裡藏著一道新鮮的疤痕。
取心頭血畫符時，她竟未覺半分痛楚。現在想來，或許從遇見蕭燼開始，某些命數就已改寫。
蘇知微忽然覺得倦意上湧。三個念頭清晰浮現：
其一，要護身後這兩人周全；
其二，必徹查宵禁背後的陰謀；
至於那些藏在陰影裡的魑魅魍魎...她唇角微揚，在入睡前最後一個念頭是——
總會親手將他們，一個個揪出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