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折榮副督察的要求下,貝爾漢和他的助手,將泰玉審了一遍又一遍,而對面也一遍又一遍陳述,每遍大概意思都一樣,細節上卻又有一些不同。
但這又如何,泰玉永遠是這樣,說一個大差不差,細節又很荒誕的故事。
哪怕被人指出破綻,他隨口一個我記性不好、精神狀態很差、許可權刑箍太緊了之類的理由,就可以再來一個新的供述。
貝爾漢就很疲憊。
這不是細節的問題,是態度的問題。照理說,憑藉這些破綻百出的口供,完全可以去找相關人等深入瞭解情況,交叉驗證,回來再好好抽這傢伙的臉。但分局也好,身邊的折榮副督察也罷,都沒有這個意思。
當貝爾漢視線轉過來,折榮就笑眯眯地道:“再問一遍。”
不管心裡如何罵娘,貝爾漢和他的助手只能再度開始。按說,應該有人換班的……
貝爾漢漸漸有些恍惚了,羈押間裡,光線似乎越來越暗,倒像那個高度危險的傢伙隱到暗處,有一句沒一句地應付著。他們這些訊問者,反倒被擺到了一個尷尬惹眼的位置上,哪怕兩邊隔著厚重的防護牆,由始至終都沒有真正見面。
助手打了個呵欠,完不遮掩的那種。
貝爾漢覺得這樣不行,暫時關閉了通話器,輕聲問折榮,這回就更坦率了:“是否可以上措施?”
“措施?”折榮仍是那眯眯眼式的笑容,“咱們不正上措施嗎?”
“這算什麼……”
貝爾漢忽然閉了口,然後再看羈押間裡愈發濃重,又真實無比的黑暗,先前對摺榮“身上味道”的疑惑,驟然變得清晰明確。接下來,他也不再多言,重拍助手的後背:
“繼續!”
“星環城”綠華大區,河谷莊園。
紅矽星系政府和萬神殿派駐祭司聯合辦公區,也是臨時駐地。
名義上,無論是紅矽星系政府還是萬神殿紅矽教區,其總部都設在本星系唯一一顆宜居行星佑衝星上。但這不是戰爭需要嘛,近些年星系政府一直租賃喜氏財團的“星環城”,以方便資源調動、應對緊急情況,也將所有要害部門一併遷來,一時半會兒搬不走,臨時駐地也只能一直臨時下去。
法魯爾祭司並不喜歡這裡,當然他同樣不喜歡佑衝星。
如果有可能,他更想前往天淵星域大教區,前往星盟首都“界幕”,用更快的速度,成為這個龐大又零散的遺傳種國度,具有最高權威的幾人之一。但理性告訴他,未來很多年,他都未必能夠成行。
倒是此刻,有來自那裡的故人訊息和信物,大力撩撥他這根心絃,幾乎要到崩斷的程度。
同樣是祭司,同樣是天才,同樣是虔信者血脈,為什麼他竟然落後了那麼多!
不過,故人的訊息,其實也是請託,這多少彌合了一些自尊心上的裂縫。
而且,這事恰與他之前遭遇的麻煩有一段小小的交集。如今他已經大步跨過某些人使的絆子,再回頭處理這件事,報復性查個底掉,沒有人會覺得突兀,他也很樂意這麼做。
於是,法魯爾站在一間幽暗靜室中,利用“故人信物”的特殊能力,藉助這裡的黑暗,隔著數百公里,感受維塔大區內島分局羈押間裡那片同樣深幽的黑暗空間,還有幾乎融入黑暗的人影。
泰玉,這個有些古怪的涉案人,之前他有保持一定量的關注,卻沒有真正上手段,也是暴炎之神的信徒,不太擅長這個。但那位故人,以及她所在這一脈的祭司,卻都是個中好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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