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畸亭借勢一推,整個人如游魚般鑽入圍堆,手掌劃過那些無臉之人的面板時,忽覺掌心發燙。
定睛一看,原來這些玩意兒皮下全是滾油般的漿液。
那趙大山吃下去的,豈不是...
“我管他幹嘛!自己的小命要緊!”
谷畸亭立刻駢指如刀,重重地戳在趙大山天靈蓋上。
這一下用了七分力,換作常人早該暈過去,可野仙附體的趙大山卻只猛地抖了抖耳朵,狐狸眼倏地轉過來,瞳仁裡泛著飢獸貪婪的兇光。
“肉~肉!吼!”趙大山喉嚨裡擠出破鑼般的嘶吼,尾巴橫掃過來帶起半人高的血色泥浪。
谷畸亭早有準備,腳尖點地向後急退,卻故意露出破綻——左腰肋空門大開。
趙大山果然上鉤,四爪蹬地撲過來,尖牙直奔他咽喉而去。
“來啊!”谷畸亭咧嘴一笑,猛地轉身朝神秘男人的方向狂奔。
那男人正陰著臉盯著他,見狀雙掌一錯便追上來。
千鈞一髮之際,谷畸亭猛地蹲下身,讓兩人撞了個正著。
趙大山此刻哪管誰是誰。
認準了眼前會動的活物就是食物,大吼一聲。
趙大山的尾巴狠狠抽在男人腰間,抽得他一個趔趄。
“哪裡來的畜生!敢在我面前放肆!”
男人低罵一聲,一拳砸在趙大山面門。
這一拳挾著破風銳響,直把野仙揍得原地轉了三圈,一顆尖牙混著血沫噴出三尺遠,龐然身軀轟然砸進身後無臉人堆。
那些無臉軀體頓時如湯包爆裂,金黃漿液沖天而起,在血霧裡澆出一片油雨。
谷畸亭趁機縮到血霧凝成的巖柱後,屏著呼吸偷眼望去。
趙大山肚皮朝上摔在泥裡,四爪亂蹬間將幾具軀體戳得稀爛,漿汁混著泥汙濺上那張變形的人臉,倒像是戴了副猙獰鬼面。
可這畜生精偏沒服軟,喉嚨裡咕嚕嚕滾出渾濁嘶吼,尾巴掃得泥浪蔽日,又張牙舞爪撲過來。
男人緩緩抬手,垂眼望著撲來的趙大山,掌心泛著溫潤微光,像是託著盞將熄的油燈。
野仙附體的漢子此刻雙目赤紅,尖牙幾乎要蹭到他鼻尖,他卻輕飄飄張開五指,輕輕按在趙大山額心:“孽障,夠了。”
掌心微光如漣漪盪開,趙大山渾身猛地一僵,喉間嘶吼戛然而止,七竅緩緩溢位黑煙。
那黑煙凝成尺許高的狐狸虛影,尖耳尖爪正欲逃竄,男人指尖輕輕一捻,虛影便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尖嘯,化作拇指大的黑球蜷在他掌心。
“你……你散了我的炁?”趙大山捂著鼓脹的肚皮直往後退,面色青白交加。
他身上的灰毛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露出底下沾滿泥汙的面板。
谷畸亭躲在巖柱後,喉結滾動,險些咬到舌頭。
這手段,他見過!
無論是前世的自己,還是這具身體原來的谷畸亭,都見過!
準確的說,整個異人的圈子裡的人,即便沒見過,都聽過才對!
能將世間一切基於炁的功法、術法乃至邪祟附體,還原為最原始炁狀態的奇技,可破萬法、化萬執,暗合“損之又損,以至於無為”之理。
神靈明...
這等手段……這世上除了那位爺,還能有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