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仲尖銳的指控如同淬毒的匕首,狠狠紮在龍德殿死寂的空氣裡。
他高高舉起的所謂“密信”和“口供”,在殿內明珠映照下,泛著不祥的微光。
“一派胡言!”比干鬚髮戟張,怒目圓睜,那目光如兩道冷電,直刺費仲、尤渾二人心底,竟讓這兩個奸佞小人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爾等構陷忠良,羅織罪名,禍亂朝綱!老夫一生,俯仰無愧天地,行止無愧社稷!此等偽造之物,汙穢不堪,豈能玷汙清白?大王!”他猛地轉向帝辛,聲音如洪鐘大呂,震得殿梁嗡嗡作響,“老臣請大王明察!此乃亡國之兆,奸佞禍國之始!”
“明察?”帝辛尚未開口,依偎在他身側的九尾狐(蘇妲己)卻發出一聲慵懶而冰冷的輕笑。
她蔥白的手指輕輕撫弄著帝辛的龍袍,美眸流轉,帶著貓戲老鼠般的殘忍,落在比干身上,“亞相大人好大的威風。
鐵證如山,人證物證俱在,大王聖目如炬,豈容你巧言令色,顛倒黑白?你口口聲聲忠良,卻暗中勾連叛逆姜桓楚,意欲顛覆大商神器,此等大逆不道,豈是一句‘構陷’便能搪塞?”
她聲音不高,卻字字如冰錐,扎入帝辛本就暴戾多疑的心:“大王,比干身居亞相,位高權重,在朝野素有威望。
若他心存異志,暗中策應姜桓楚,則朝歌危矣!屆時內憂外患,叛軍一至,城門洞開……妾身思之,每每心驚膽戰,夜不能寐啊!”她適時地流露出幾分恰到好處的驚懼與憂慮,身體微微顫抖,更顯楚楚可憐。
這番誅心之言,如同火上澆油。
帝辛眼中最後一絲猶疑被暴戾徹底吞噬。
他猛地一拍龍椅扶手,霍然起身,巨大的力量讓沉重的王座都發出一聲悶響:“比干!寡人待你不薄!賜你亞相之位,託付社稷之重!你竟敢勾結外賊,圖謀寡人的江山?!你還有何話說?!”
“大王!”比干悲憤填膺,蒼老的臉上血色褪盡,唯餘一片剛毅的慘白,“老臣之心,可昭日月!若大王執意不信老臣,老臣……”他環視殿中那些或低頭、或驚恐、或幸災樂禍的同僚,一股巨大的悲哀與決絕湧上心頭。
他猛地挺直了那如青松般的脊樑,聲音斬釘截鐵,響徹大殿:“老臣願剖心以證清白!讓大王親眼看看,老臣這顆心,到底是忠是奸!是紅是黑!”
“剖心?!”群臣譁然!縱是費仲、尤渾也驚得目瞪口呆。
“胡鬧!”帝辛下意識斥道,但眼中卻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帶著一絲殘忍的探究。
“好!”九尾狐卻撫掌輕笑,眼中幽光閃爍,帶著令人心寒的興奮,“亞相大人果然忠烈無雙!大王,既然亞相有此赤誠之心,何不允了他?正好也讓滿朝文武看看,這傳說中能辨忠奸的‘七竅玲瓏心’,究竟是何等模樣?若亞相之心赤誠如血,自然洗刷冤屈;若……呵呵,也免得奸佞繼續矇蔽聖聽,禍亂朝綱。”她的話語輕柔,卻如同最惡毒的詛咒。
帝辛的目光在比干決絕的臉和九尾狐妖媚的笑容間逡巡片刻,暴戾最終壓倒了那一絲微不足道的猶豫。
“準!”他冷酷地吐出一個字,“取劍來!寡人倒要親眼看看,你這顆‘玲瓏心’!”
“大王不可啊!”商容老淚縱橫,撲倒在地,“亞相乃國之柱石!豈能……”黃飛虎等少數忠直之臣也紛紛出列勸阻。
“拖下去!”帝辛暴怒,一腳踹翻面前的銅鶴香爐,“誰敢再為叛逆求情,同罪論處!”侍衛如狼似虎,立刻將商容等人架開。
一柄寒光閃閃的青銅短劍被內侍顫抖著捧到殿中。
比干看著那柄劍,臉上無悲無喜,只有一片殉道者的平靜。
他猛地扯開胸前素服衣襟,露出蒼老卻依舊堅實的胸膛。
他目光如炬,掃過九尾狐那帶著殘忍笑意的臉,掃過帝辛那暴戾冷酷的眼,最後望向殿外灰濛濛的天空,彷彿在向冥冥中的先祖英靈禱告。
“蒼天在上!列祖列宗在上!比干今日剖心,非為自證!乃為這大商江山,為這朗朗乾坤!望爾等睜開眼,看看這朝堂之上,是何等魑魅魍魎當道!看看這成湯基業,將斷送於何人之手!”
話音未落,在滿殿驚駭欲絕的目光注視下,比干右手緊握那柄青銅短劍,沒有絲毫猶豫,狠狠地刺入自己的左胸!動作之快,之決絕,讓所有人都來不及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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