螢火兒道:“五叔,是爹的安排。”
“什麼……”太史齊良久不語。
螢火兒擦乾眼淚:“我這次來是想帶走一些爹的生前之物。”
說罷螢火兒再次躬身,然後向著太史淵生前的房間而去。
“等一下!”
太史齊一臉的為難,猶豫了良久才終於開口:“陛下有旨,你爹的東西不能出這個院子。”
螢火兒身體輕顫:“我只拿走我孃的牌位。”
太史齊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點頭:“好。”
螢火兒轉身而去,厲寧隨即跟上,在經過太史齊的時候對著太史齊點了點頭:“太史大人,你至少對得起他們。”
厲寧看了一眼那些太史家族的少年。
“他們還年輕,不該將自己最好的年華都埋在那處汙穢惡臭之地。”
太史齊怔怔地看著厲寧。
厲寧嘆息一聲:“故去已然隨風而去,人總要向前看,活著才最重要。”
太史齊的手輕輕顫抖,最後雙手抱拳對著厲寧躬身行了一禮:“答應我,照顧好螢兒。”
“只要我活著。”厲寧輕笑一下,隨著螢火兒而去。
太史淵的房間還沒有整理。
裡面已經佈滿了蛛網,桌案之上蒙著厚厚的灰塵。
硯臺裡的墨水已經乾硬,毛筆甚至來不及收起。
當年御林軍曾進來搜過太史淵的房間,所以此刻這裡很凌亂,字畫書籍散落滿地。
而螢火兒母親的牌位竟然就在太史淵書房之內,太史淵一抬頭便可以看見。
“伯父生時一定很思念伯母吧?如今兩人終於團聚,也好過陰陽兩隔。”
螢火兒也點了點頭:“父親與母親離別剛好十年光景,當年父親是那般的疼愛母親,自我記事起父親與母親從未爭吵過一次。”
“可惜造化弄人,厲寧,你說他們還能相逢嗎?”
厲寧怎麼知道呢?他又不是閻王爺。
也許奈何橋頭一碗湯,前世的佳人就化為了後世的死仇,這誰都說不準。
但此刻,厲寧只能說:“會的,他們會相逢的。”
看了看桌案上展開的宣紙和那乾硬的墨,厲寧心中一動。
“火兒,研墨。”
螢火兒一愣,她不知道厲寧什麼意思,但還是照做,去要了些清水,倒入了硯臺之內。
厲寧則是抖落了宣紙上的灰塵,潤好了毛筆。
“那日父親應該是想寫些什麼,只是可惜還沒來得及,便被御林軍抓進了天牢。”螢火兒一邊研墨一邊輕嘆。
“我們替他寫。”
桌案正對著亡妻的牌位,想來太史淵當時已經知道了自己的命運吧,他應該是想與亡妻說些什麼的。
“你執筆,我來唸。”
螢火兒點頭,拿起了筆。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
“夜來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
“料得年年腸斷處,明月夜,短松岡。”
滴答!
螢火兒的一滴淚落在了宣紙上,將墨水化開,模糊了那一句“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
“走吧。”
厲寧拉著螢火兒的手。
螢火兒抱著她母親的牌位,一同離開了太史府。
兩個時辰後。
御林軍統領雷翔將太史淵的屍體送到了太史府,並奉命再次檢視太史淵的遺物。
雷翔進入太史淵的房間。
一眼就看到了桌案上的詞。
“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面,鬢如霜!”雷翔滿臉震驚,隨後小心翼翼地收好了宣紙,帶回了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