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洞府內，落針可聞。
方才蘇萬里那囂張至極的怒吼，彷彿還回蕩在石壁之間，可發出聲音的人，卻已經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
蘇家眾人就像是被割倒的麥子，齊刷刷地倒了一地，生機全無。
他們臉上那貪婪、猙獰、殘忍的表情，被永遠地凝固了下來，化作了對死亡最無聲的嘲諷。
洞府內，只剩下兩個人。
一個，是手持神劍，風輕雲淡的墨景淵。
另一個，是被嚇得渾身篩糠，面無人色的林雪。
她驚恐地看著滿地的屍體，又木然地抬起頭，看向那個彷彿只是碾死了幾隻螞蟻的男人。
恐懼。
一種前所未有，深入骨髓，攫住靈魂的恐懼，讓她渾身的血液都凍結了。
殺人，她見過。
青雲鎮修士間的爭鬥，血濺三尺的場面，她也曾冷眼旁觀。
可她從未見過這樣的殺人方式！
沒有功法，沒有武技，沒有靈氣波動，甚至……連動作都沒有。
僅僅是一個眼神。
一個不經意間，彷彿帶著幾分嫌惡的眼神。
然後，青雲鎮作威作福，無人敢惹的第一家族，蘇家的一眾高手，連同他們的家主蘇萬里，就這麼……沒了？
這是什麼力量？
這不是修士的力量！
這是神魔才擁有的手段！
墨景淵對腳邊的屍體視若無睹，他甚至覺得這些汙穢的東西，弄髒了洞府裡的空氣。
他隨手一揮。
手中的【斬塵】劍發出一道清越的劍鳴，一道柔和的白色劍氣如水波般盪漾開來。
劍氣所過之處，那些蘇家高手的屍體，連同他們身上流出的血液，都像是被無形的大手從世間抹去一般，瞬間化作了最微不足道的飛灰，消散於無形。
微風拂過，洞府內的一切痕跡都被抹去。
石壁還是那方石壁，地面還是那片地面，彷彿這裡從未有人來過，也從未發生過那場短暫而又可笑的屠殺。
墨景淵低頭，饒有興致地把玩著手中的神劍，劍身上流轉的光華映照著他那雙深邃的眼眸。
他偏過頭，看向已經癱軟在地的林雪，嘴角勾起一抹溫和的弧度。
“你看，麻煩解決了。”
“現在，沒人再能打擾我們了。”
這句話，輕柔得像情人間的呢喃。
可聽在林雪的耳中，卻比九幽之下的惡鬼嘶嚎，還要恐怖千萬倍！
她再也支撐不住，身體一軟，徹底跌坐在冰冷的地面上。
她仰著頭，看著那個緩步向自己走來的男人，看著他那在夜明珠光華下顯得愈發深邃莫測，俊美得不似凡人的臉。
她的聲音，帶著無法抑制的顫抖，從喉嚨裡擠了出來。
“你……你到底是誰？”
“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為什麼要讓她看到希望，又親手將希望捏碎？
為什麼要讓她目睹神蹟，又讓她明白這神蹟的代價是她的所有？
“我是誰，不重要。”
墨景淵在她面前站定，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那目光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
他伸出腳，用那雙一塵不染的靴尖，輕輕碰了碰林雪跌坐的地面。
“至於為什麼……”
他頓了頓，聲音裡帶上了一絲奇特的，彷彿商人審視貨物的意味。
“因為你的命運，有投資的價值。”
“而我，是一個追求回報率最大化的投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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