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欽差張承那充滿殺伐之氣的聲音落下,整個天樞城,彷彿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扼住了咽喉,陷入了一片令人窒ึง的死寂。
那剛剛因家園重建而燃起的希望火苗,被這盆冰冷的皇權之水,澆得幾近熄滅。
三千親衛,北上拒妖?
妖族不退,爾亦無需再還?
這已經不是暗示,這是將屠刀高高舉起,只等墨景淵自己將脖子湊上去的陽謀!
城牆之下,無數剛剛遷徙而來的工匠、軍士家屬,臉上剛剛綻放的笑容僵住了,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恐懼與茫然。他們仰望著天空中那道手捧聖旨、被金光籠罩的身影,感受到的不再是皇恩浩蕩,而是一種發自靈魂深處的冰冷。
他們剛剛追隨的希望,難道轉眼就要被送上絕路?
城主府上空,洛冰仙俏臉含霜,玉手已然緊緊握住了劍柄,周身劍意不受控制地逸散,攪動風雲。蕭痕與歐冶長風等人更是目眥欲裂,一股悲憤與不甘直衝天靈蓋。
這是何等無恥的構陷!何等惡毒的用心!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識地匯聚在了墨景淵的身上。他們看到他立於高空,衣袂在狂風中獵獵作響,面容平靜,彷彿那道能決定他生死的聖旨,只是一陣無關緊要的耳旁風。
可越是這份平靜,越讓人心焦。
欽差張承居高臨下,將下方眾生百態盡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殘忍而快意的弧度。他就是要看到這種絕望,看到這位風頭無兩的淵王殿下,在皇權天威之下,從雲端跌落泥潭的狼狽模樣。
接旨,是死。
抗旨,更是死!
這天下,終究是夏家的天下!是陛下的天下!你墨景淵再驚才絕豔,再得民心,也終究只是一枚棋子,生死皆在棋手一念之間。
“淵王殿下,”張承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種貓捉老鼠般的戲謔,“還不接旨謝恩?”
墨景淵緩緩抬眸,視線越過張承那張令人作嘔的臉,彷彿看穿了萬里時空,直接與那端坐於龍椅之上的魔影對視。
他的心中沒有憤怒,沒有恐懼,只有一片極致的冰冷。
就像一個最頂級的棋手,在看到對手走出一步絕殺妙招時,非但不會氣急敗壞,反而會生出一種病態的興奮。
好棋!
真是好一步誅心之棋!
以“國難”為刀,以“民意”為鞘,以“皇權”為柄,堂堂正正,光明正大,將自己逼入一個必死的角落。
他甚至能想象到,此刻在帝都,那位“父皇”正等待著自己的選擇。無論哪個選擇,都將是血流成河的結局。接旨,他孤身赴死,天樞城群龍無首,不攻自破;抗旨,他坐實謀反大罪,天魔大軍便可名正言順地前來“平叛”。
【叮!檢測到宿主正面臨‘必死之局’投資抉擇!】
【選項一:遵從聖旨。投資‘忠君赴死之名’,預計回報率:-10000%。宿主將徹底隕落,本系統將尋找下一任宿主。】
【選項二:暴力抗旨。投資‘天樞城現有武力’,預計回報率:-8000%。可獲得短暫喘息,但將徹底失去大義名分,陷入無盡追殺,最終被神朝大勢碾碎。】
【選項三:???】
【系統正在基於當前局勢,推演破局的最優投資方案……推演中……】
墨景淵的眼眸深處,閃過一絲幽光。
他不需要系統推演。因為就在這一瞬間,他已經找到了第三個選項。
一個能將這盤死棋,徹底盤活的瘋狂選項!
他緩緩抬起手,卻並非去接那道金色的聖旨。
這個動作,讓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只見他對著天空中的欽差,對著那道聖旨,遙遙一拜,聲如洪鐘,響徹了整座天樞城,傳入了每一個驚恐不安的子民耳中。
“兒臣墨景淵,謝父皇聖恩!”
此言一出,張承臉上的笑容愈發濃郁,而洛冰仙等人則是心頭一沉,幾乎墜入谷底。
然而,墨景淵的下一句話,卻讓所有人的表情,都凝固了。
“父皇憂國憂民,心繫北境安危,兒臣感同身受,恨不能立刻提三尺青鋒,為父皇分憂,為神朝斬妖!”
他的聲音慷慨激昂,充滿了忠君報國的熱血,讓城中無數軍士都聽得熱血沸騰。
張承眉頭微皺,隱隱感覺有些不對勁。
“但是!”墨景淵話鋒陡然一轉,聲音拔高了八度,帶著一種撕心裂肺的悲憤與不甘!
“兒臣不能接此聖旨!”
轟!
全城譁然!
不接聖旨?這就是公然抗旨!
張承的眼中瞬間爆發出狂喜的光芒,正欲開口定罪,卻被墨景淵接下來的話,死死地堵住了嘴。
“妖族十萬大軍,兇焰滔天!我大夏北境將士,浴血奮戰,死傷慘重!父皇竟只讓兒臣帶三千親衛北上?!”
墨景淵的聲音裡,充滿了驚愕與“不敢置信”。
“父皇!您這是讓兒臣去殺妖,還是讓兒臣去送死啊?!”
他仰天長嘯,狀若癲狂,眼中甚至逼出了兩行“血淚”。
“三千人,面對十萬妖軍,連給對方塞牙縫都不夠!兒臣死不足惜,可兒臣是大夏皇子!兒臣的命,代表的是神朝的顏面!父皇如此安排,豈不是讓天下人恥笑我大夏無人,只能用皇子的性命去填妖族的屠刀嗎?!”
“這道旨意,兒臣不信!我不信這是心繫萬民的父皇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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